凌希缓缓地来到殿外,她遥望着后宫,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几十年,她记得她最初进宫之时,从来没有想过俯视后宫,更加不敢奢望过帝王之爱,那时候椒房殿里的一池子荷花,就是她的最爱与归宿。后来即便到了清风苑,夏日的荷花也不曾远离过她,包括那与世无争的心。
忽然一阵夏风吹过,凌希有些恍惚起来,似乎鼻尖飘过一丝丝荷花的香气,香气若有若无,好像眼前都是那清新的荷花,以及往事种种。她低下头去,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那年的清风苑,那年的宫变,那年的上元节,都印在了她的心窝里,可惜也都成了回忆。
突然凌希猛地咳嗽起来,身体也在咳嗽声中颤抖着,难受得都有些站不稳,一旁的馨儿立刻上前扶着她,心疼地说道:“太后,奴婢扶您回殿内休息,太医说了,您现在需要卧床休养。”
说话间馨儿的眼眶就红润起来,从向仲轩登基后,凌希的身子就不大好了,不知道是因为颜姑姑之死,还是惠平帝的突然离世,凌希就像是一夜之间老了许多,身子也病弱了许多,太医说是凌希心结瘀滞,又年纪老迈,久病不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尤其是这些日子,虽然边境太平了,后宫也安静了,可凌希却越来越不好了,尽管凌希吃了不知道多少的汤药。
凌希一只手紧紧捂住口鼻,眉头紧皱,死命地想要将那猖狂的咳症抑制下去,她微微抬头再次看向后宫,笼罩在烈日之下的后宫,是那般光彩夺目,甚至夺目到已经灼伤了她的双眼,似乎光明之下就剩下烈日焚心了。
“哀家已经躺在屋内小半个月了,骨头都软了,今日天气不错,出去走走,正好见见故人。”
说完凌希推开了馨儿的手腕,艰难地缓缓朝着后宫走去。
凌希走在满是落叶与灰尘的萦华宫里,她环顾着四周,红色的宫墙也在岁月的洗礼下,褪尽了原本该有的鲜艳,而那晶莹透体的琉璃瓦,也因为长久失修,变得暗淡无光又残破不全,凌希有些吃惊,好些年没有走进过萦华宫,却不想当年宠妃才能入主的奢侈宫殿,居然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她轻轻地推开了宫殿的大门,瞬间夏日的太阳,随着凌希一点点倾照在殿内,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谁?”
凌希顺着声音,往内殿走了几步,头发凌乱的薛暮烟正背对着她,坐在桌前,薛暮烟那乌黑的头发里早已爬满了银丝,还有曾经薛暮烟那如同婴儿般稚嫩的双手,如今也枯黄瘦弱得只剩骨架,凌希慢慢地靠近薛暮烟,说道:“薛夫人,好久不见。”
薛暮烟一怔,她的头微微侧向凌希,目光呆滞,说道:“原来是太皇太后驾到,不,是端孝皇后。您是东俞第二个有尊号的皇后,堪比武圣后,这个后宫太有意思了,淑妃不淑,德妃不德,太皇太后,您又能担得起端孝二字吗?”
说完薛暮烟有些痴狂地大笑起来,带着几分鄙夷,还有几分张狂,她缓缓地起身,伸出手向前不断地默索着,似乎像是想要抓住凌希。
“你的眼睛怎么了?”凌希吃惊地问道。
“瞎了,哭得太多,就看不见了,不过也好,这后宫都是不干净的人与事,最后还能靓丽光鲜走完一生,多不公平呀。看不见了,就不会闹心与不甘,这孤寂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心点,您说是不是呀?”
凌希仔细看着眼前的薛暮烟,薛暮烟的眼珠确实灰暗,曾经她听说后宫中时常有人听到哭声,她想应该就是薛暮烟在哭,哭自己,哭薛家,哭她的孩子,最后也将自己哭瞎了。
“薛夫人,哀家想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关于薛家的事。”凌希幽幽地说道。
薛暮烟一愣,自从她被幽禁在萦华宫中,她最想知道的就是薛家的事,她知道不会有人来告诉她,可今日贵为太皇太后的凌希居然来了,还要告诉她薛家的事,她不由得身体颤抖起来,她想应该是薛家发生了大事,可她不知道,到底是福,还是祸?
薛暮烟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双手不停地在向前摸索着,可她扑腾了好一会,也没有碰到凌希,她急切地问道:“薛家怎么了?”
“西华昌武帝兴兵来犯,薛平川受命去西境抵挡西华的大军,西华几次分兵几路出兵突袭东俞军营,是薛平川率领西境将士守住了阵地,最后昌武帝收到信物信守诺言退兵,西境才能止兵戈,陛下大喜,特意下诏,恢复薛平川广平侯的封号。从此以后,薛家的子孙再也不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薛家回归到最初的位置,因战功封侯,拿回了薛家所有的荣耀。”
凌希一字一句地说着,将每个重要的信息都告诉薛暮烟,她知道薛暮烟这一辈子想要看到的结果,终于如愿了。
薛暮烟呆呆地瘫坐在一旁,她的脸上,似乎有些喜悦,惊讶以及那说不清的痛苦,突然她猛地抬手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一阵火辣的热感传遍了她的全身,立刻她脸上挂满了笑容,她没有做梦,薛家的梦成真了。可很快笑容就一点点从她的脸上消失,她哀默地垂下双目,似乎眼眶中有些干涩,胀得她无比难受,她想她的眼泪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薛暮烟痛苦地问道。
凌希环顾了一下殿内,黑暗与孤寂都深深地盘踞在萦华宫内,似乎哪哪都透着悲哀。
“薛家立下安邦定国的大功,这里不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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