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马车轮子缓缓向前转动,盛着满车的悲伤与不舍,就这么决然的离开了
到城门口的路只有一条,而孟府是必经之地。诃子坐在车厢外头,看到前头孟府紧闭的朱红大门,想了想,便扯了扯车夫的袖子,叫他放缓些速度。又转头掀开帘子的一小角,压低声音道:"公子,孟府到了"
"嗯"诃子听见里头的人应了一声儿
车内坐着的审言,挑起了灰色布幔,往外头匆匆瞧了一眼,而马儿到底是跑得快,只一瞬,孟府便已从眼前掠过去了,审言收回那手,又摩挲了下手指头,笑了
"小姐,这马车都驶过去了,您还巴巴看着呢?"
孟府对面的小巷里,有两双眼睛在盯着马车瞧,车内主人挑帘子的举动,自然也没能逃过她们的眼睛去
"哎呀!嘘!你别搅着我"薛吟转身,将纤纤玉指抵在唇上,示意枫荷莫出声儿,而待她再转过身去时,那马车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薛吟便从小巷走了出来,也是勾起了嘴角,原来他也是如她一般惦着对方的呢
"小姐,那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啊?"枫荷走到薛吟身后,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哦!"薛吟轻轻拍了拍手,刚才用手扒着墙,手上都落灰了。"回去"薛吟道出二字,便迈步向对街走去
合着自家小姐出来,就是为了瞅杜公子的马车一眼啊,这俩人…
而审言坐在马车里头,回想起方才祖母的细细叮嘱,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出来。"祖母,您放心,孙儿一定不负您的厚望"审言无声的说着,眼神坚定
杜老太太也如薛吟一般,站在府门口许久,直到马车远去,看上去细成芝麻粒大小,混在人群中再也分不出来了,她才肯回府
刘嬷嬷在一旁搀着她,免不了多说几句:"老太太,不是我说,您还是得多看重看重自个儿的身子,在外头站着,吹了那许久的凉风,您的腿又该疼了"
"这不是舍不得那孩子嘛!唉!想我生了二儿一女,老了老了,身边也没个人陪着,就我一老太太守着这空荡荡的院子,有什么意思?"老太太说完这话,又想起那早夭的女儿,不禁悲从中来。都怪她啊,没照顾好那孩子,叫她受罪了啊
"老太太快别说这丧气话了,大爷今年或许能迁调回来,也未可知呢!"刘嬷嬷在一旁劝着,却绝口不提自家的小姐,要跟着老太太一块儿说道说道,老太太心里又该难受了
"嗯!"待老太太走进正院,看着那桌面的一片狼藉,不禁笑了,嘴角的笑驱散了面容的哀愁,又摇摇头感叹道:"这小子啊"
老太太就在审言方才坐过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捶了捶自己的腿,毕竟是上了年岁啊,比不得年轻时候了
目光一转,看到审言留在桌上的帕子,嘴角本想往上挑来着,但捻起它后,又不禁抿了下唇,她怕是真的孤零零的一个人,太久了,有个人陪着,还是自己的亲孙儿,这段日子,她真的觉得自个儿的心情好了不少,饭也用的多了些
方才那小子还在这坐着用早膳呢,转眼的功夫,人又走了,整个杜府又是冷清清的了
老太太拎起那方轻飘飘的帕子,抚了抚皱褶,缓缓叠了起来,递给一旁的刘嬷嬷,"洗净了收起来,送到我院儿里去"
老太太站起身来,腕上的玉镯磕到了桌沿,发出清脆一声,在静静的厅堂里回响。又像是万籁俱寂的寺宇内,沉悠悠的钟罄声在那儿回荡,一下一下,敲在人的心中
小丫头撩起帘子,老太太步入正厅内,看到上首,她座椅旁的木几上,放炉一,匙箸瓶一,香盒二。炉是汝炉,釉色温润古朴,而声如罄,是审言特地从河南汝州,捎带回来的
俗话说,日檀夜沉,那香盒内置的,一为檀香,一为沉香。檀香气味清新舒雅,略有甜味,朝起闻檀醒晨昏,而沉香气味清凉香甜,余韵纯正深远,万籁有沉静明月
看着几上这些物件儿,老太太笑了,审言这礼倒是送到她心槛儿里去了,她这孙儿,心思倒还挺细腻的
往日这时辰,老太太应该是在小佛堂,捻佛珠念经呢,今日倒是破例了,看到这香炉,老太太倒是来了兴趣
刘嬷嬷到底是跟了老太君多年,看老太太对这香炉起了兴味,便试着开口道:"老太太,不若老身捧了熏香的器件儿来,您亲自动手?"
老太太点点头,心中暗道:"她倒是了解我的心思,免了一番唇舌。"于是,便挥手叫人下去准备了
先点燃一块香炭,叫它充分燃烧,又乘这会子的功夫,拿来旧的那只鼎炉,使着火箸旋转着捣松香灰,又取了铜制香铲来,从旧的鼎炉里舀了香灰,倾倒在新的香炉中。再用火箸从灰中心部位转出一个可以放入香碳的孔
"许多年没有干这个事情了,此刻做来,倒是别有一番意味"老太太看着刘嬷嬷笑道
"哎!我又想起您做姑娘的时候,整日里待在房中,就是在捣鼓这些玩意儿的"刘嬷嬷回忆起过往,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聚在了一起
香碳烧好了,老太太便把香碳埋进香灰中心。现下不过是暮春时节,老太太的两鬓却有了润湿的痕迹,刘嬷嬷拿来帕子,替老太太细细擦拭了一番
"您别累着了,要不,还是叫丫头来弄吧!"刘嬷嬷在一旁劝道,然却是被老太太一把抓住手腕,拦住了她要去移走那汝炉的手
"别,甭管我,今儿个咱们慢慢来"老太太这几年也是孩子心性,好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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