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陆相的形象实在不大好看,衣服破开了好几段,露出的肌肤上几点淤青。半块白玉面具掉在地上,脸上也挂了一道彩。
而一向冷冽如冰的武安君,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相府,脸上阴沉的吓人。
小厮们胆战心惊,明明这两人一同回来的时候,不是还有说有笑的么。怎么不过进了书房半个时辰,出来就成了这、这副模样?
他们不是没见过两人互掐,但这样直接撸起袖子干架,还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属实是第一回见。
魏思阙走出了相府后,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吐出了嘴里含着的一口血。不巧这一幕,正巧被驾车赶来的魏家侍从看见了。
魏思阙:“……”
侍从连忙停住马车,从上面跳下来,俯身半跪在他面前。
“君、君、君上,您,您没事吧。”
沉默,男人没说话,侍从想哭了。
好一会儿以后,魏思阙缓下凝滞的一口气后,开口道。
“本君没事,今晚上你看到,不许告诉任何一个人。”
“是是是,属下绝、绝不敢。”
“走吧。”
魏思阙掀开帘子上了马车,侍从才颤颤巍巍从地下起来。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而后擦了擦额浸出的汗。
这都是什么事啊……
相府的书房内,虽然陆维桢面上笑意不减,甚至愈来愈灿烂。但侍从们都是他的心腹,自然熟知他的脾性。
眼见自家主子这样,他们俱都自觉的后退好几步,一个也不敢上前。
良久,白衣青年抬眸看着他们。他此刻没戴面具,本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好皮相。
因挂了彩,衣衫也不甚整齐。倒像是烟花巷柳里和人打架的纨绔子弟,颇有些轻佻fēng_liú。
“你们、”
“回主子,属下什么都没看见。”
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呵。”
青年嗤笑一声,关上了房间的门。
在看完文书上的内容后,他的确和魏思阙打了一架。
掉落在地上的文书被撕成两半,他蹲下来捡起来。还好护住了,刚刚差点被那个野蛮人烧掉。
从魏府窃取文书这件事,是陆行云让他们做的。在看过文书的内容后,他更加确定先生还隐瞒了他们许多,这是一局很大的棋。
陆行云离世之前,把接下来要做的事详细告诉了他,还跟他讲。
“你想知道的答案,要自己去寻找。”
既承了先生的恩情,理应替他做事。毕竟最初,是陆行云救了他和谢喻之。
他那是还是谢九思,不是陆维桢。他那时,满心满脑子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想报仇,还谢家一个公道。
陆行云用生命里最后的三年时间,教了他想要的东西。但真正他开始教他,只有一年的时间。
前两年的时间里,陆行云一直在让他先不要恨。
“孩子,你是一块美玉。但现在这块玉上有了瑕疵,恨意蒙蔽了你的双眼。你想我教导你,就要先学会不要恨。”
“亲族之仇,怎么可能不恨。”
“爱太执着,恨太浓烈,都会让人失了清明,失了本心。你带着恨去面对未来,那么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敌人。”
“我不是让你不恨,而是控制自己,先不要恨。你想做成这件事,就要把所有人都看作是一样的。”
那时陆行云带着他离开盛京,住在春山的平芜寺里。主持收留他们,陆行云年纪大了,每天礼佛抄书,算是回报。
他本年轻力壮,却因那场大火,那场杀戮,伤到了筋骨,身体虚弱。
但他还是要每天上山去砍柴,劈木头,挑水,煮饭……一样一样,风雨无阻。
刚开始的时候,他爬上山要一上午,中途还需要在路边靠着树歇一会儿。他因此跟不上那些身强体壮的和尚们,总是掉队。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但总是做不好。
这样一点小事,他尚且做不好。他的心情因变得此更加低落,报仇似乎成为了一件更加遥不可及的事。
砍柴则又需要一下午的时间,到他背着柴下山回到寺庙时,已经临近子夜,还好陆行云给他留着饭。
他拿着陆行云写的兵书研读,陆行云问他。
“今日可有所得?”
少年低头,不说话。他心里觉得,这就是在浪费时间。
他这样沉默不语的又苦干了一个月,秋末转冬之季,陆行云患上了咳疾,让他下山去拿些药。
他去药铺里装好了药,却看到人群聚集在一处。他没想去凑热闹的,但人qún_jiāo谈的声音还是传入了耳朵里。
“今年秋闱的前三甲,怎么都是魏姓和傅姓的人啊。”
“前三甲?可不止吧,从上往下这一排士子里,魏家,傅家占了一大半呢。”
“啧啧,谢家一没,这两家独大啊。”
“……”
少年脚步一顿,转身离开。他一路心不在焉,没注意身后被人尾随了,那是当地的一群纨绔子弟。
“小公子。”
为首的人先上去堵住了他,一双眼睛色眯眯地看着少年,意欲上前去捉他的手。
“小公子,交个朋友?”
他后退一步,北襄好男风者虽不在少数,但敢在街上这样公然拦截行人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几人围住少年,其中一人摇了摇荷包。
“跟我们玩玩,这些就是你的。”
他皱眉,摇头拒绝。
“怎么,嫌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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