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嫔一心在妹子身上,所有秀女自然就被她拿来做了比较。她话里藏着机锋,夸你气派,就是容貌上不足。素格自己没省的,皇后倒觉得康嫔的话也不算错。素格五官很淡,第一眼看去,除了一双眼睛灵动的发亮,其他的都不足炫耀。
跟青宁比起来,素格更像一朵开在墙角落的栀子,初看并不惊艳,贵在一身气派好,站在哪里都不输人。跟她混久了才会晓得,她独有一股淡然之美,是瞧不厌的,像栀子香,幽深静远,却不知从何处来。
素格笑mī_mī墩身福道,“娘娘的妹妹好气度,正当风华,奴才瞧着也喜欢。”
那边青宁听她夸自己,回了她一笑,安然的转过头去。
春日的阳光洒下来,庭院里刚刚长出嫩叶的树挡不住,从枝叶间漏下万千金芒,洒落在地面上,青砖甬路上斑斑驳驳,灿灿的,又不扎眼,只觉得满世界里亮亮堂堂的。
皇后靠在软软的锦缎垫子上,用戴了镶金翠玉玳瑁甲套的手指轻轻敲打圈椅扶手,听素格这般说,细细瞧了她一眼。
进了宫的女孩子,都会暗暗在心里较劲,女孩子,都在一般的花儿年纪,一般的娇嫩,心气都高。这位却像是个没心眼儿的,一点没觉出青宁的美貌是威胁,倒是一味傻乐呵。
是个心大的。舒兰更觉得让素格进宫的决定是对的。
一会儿皇后传了点心,御膳房很快送来一桌子。光点心就有白面丝糕、蘼子米面糕、枣儿糕,还有正当令的豌豆黄,清香扑鼻。又有豆腐皮包子,鸭子口蘑馅提摺包子,燕窝鸡丝馄饨、粳米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
青宁和素格头一次见宫里传点心,满满的竟这么多,平日里自己一家人也吃不完。大概是新出炉的,还腾着丝丝儿热气,康嫔低声给她们解释,宫里早膳都用的早,下一顿又要到下午,中间饿了随时可以传茶点。
“青宁早起备着进宫,定然也没功夫吃饭,先吃些点心,太后娘娘惯是用了茶点后要歇歇的,咱们也别着急。”皇后兴致好,和气的招呼着素格和青宁。
一时悄无声息的用了吃食,宫女捧来方口彩盅漱了口,才又坐在窗下说话。
康嫔心急,可皇后一直不提去慈宁宫的事,也只得陪着说闲话。正说着,就见皇后身边大宫女海若脚步匆匆的领着一个人过来,那个秀女素格立时起了身,身子微晃,可想是熟人。
皇后没等来人磕头,已经扬手吩咐免礼,话音儿尾巴也竟微有些抖。海若又引着来给康嫔见礼,康嫔世事洞明,见这般情形,先起了身,不待来人跪下去,已经托了她起来,听见说“奴才福慧请康嫔主子安。”早有海若在一旁道,“这是新任喜贤章京小福大人的夫人。”便知道这是有诰封的,也是皇后旧识,便笑呵呵道,“我眼拙,成日也不出门,想必是皇后娘娘的故人。都是自己人,夫人不必客气。”那边海若盈盈笑着道“夫人请”,仍旧将人带到皇后娘娘左手边,在杌子上坐下。
素格过来请安,两个人拉着手颇是感叹。福慧盼了许久,才见到素格,人多也不能多说,只微微点头。
皇后在地平宝座上瞧着,颇为感慨,惆怅道,“多久没一起这么坐着说话了,说起来上一回还是我进大夏门的前一晚。”
舒兰进宫前,素格跟着福慧去贺喜,那时候虽然已有名分,可到底还是闺中,没多少忌讳。如今再聚在一起,皇后福慧都已为人妇,素格即将入宫,人生的得意和不如意,各有各的醒悟,只是早已不便当作心事跟人交换了。
好在康嫔晓事,拉着海若跟她闲话高丽的脂粉因何好,怎么净面不容易掉粉还匀乎。海若也是爱俏的年纪,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知道皇后这会儿不需要她,便由着性儿请教康嫔。
素格见福慧面色不错,神色也自若许多,心底里喜悦。“姐姐如今出入可还方便?”
福慧知道她惦记,家里的事儿,外人到底不知道底细。当着皇后也不好多说,“方便的,皇后娘娘的诏,谁有胆子敢不遵的。如今府里都是福椿儿说了算,阿玛怹这回吃了教训,回去说感激娘娘的仁厚,不然这回是要跌大跤的。”
后面的话是对着皇后讲的。这回她身子好了,特意进宫谢赏,也是福伦的意思。
福伦是颁了旨意后当晚回的家,回到家便关起门躺床上,谁也不搭理,瞪完屋顶,瞧着外面的月色到了后半夜。
月芽儿在中天时还朗朗的,后来深蓝色的夜空里云翳横遮,浅浅一弯月挣扎着想脱身,最后却还是无力的被浸没。时隐时现的月光,投在地上,是半明半暗的影儿,万物隐隐约约,兜底寒凉人生的沧桑。
瞧了半宿月亮,福伦长叹,月尚如此,何况人乎。
第二日大早吩咐营房福晋过来请安。
营房福晋愁了一夜,半点抓挠没有,一大早听说福伦找她,乐吱吱仔细打扮了才过来。
瞧着石景绮一张粉白细嫩,眉眼含情的脸,福伦忍了半天,“福家容不得你了,收拾收拾送你回去吧。”
营房福晋妍媚的笑脸被冻住了,只觉得外面大概又下雪了,自己为了来瞧福伦穿太少了,才打的春儿,夹袍子挡不住春寒。这会子只冻的手脚冰凉,后背上轻飘飘的,整个人儿抓不住地儿。
“爷,您说什么?。。。”营房福晋觉得这回连声音也抓不住,听见自己的话在半空里浮着。
福伦见自己风姿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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