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杰哈哈一笑,指着吴士东的鼻子说道:“你那半师之谊的李思就没告诉你,除了本将军这五万淮南兵马之外,还有什么地方,有什么人也是无兵部授权,无陛下亲令,便敢私自搬动卫所?还是张迁没跟你说,你今日除了以这种方式传一道不想圣旨的圣旨之外,还应该做些什么?你再看看我这五万大军身后,那八千当年驰骋北齐境内,如入无人之境的小刀骑,真的是走个过场?”
吴士东瞬间呆愣,脑海中猛然想起自己离京之前,王爷和张大人的那一番对话,
“总归是要有一人出自朝廷的.....”
“就门口那傻小子......”
又想起不日前,从西域赶来京城的那三千余骑,吴士东的脑海之中轰然炸响,猛然转头看向山丘,可从未练武的吴士东,在这雾气蒙蒙之中,连一个模糊的轮廓都看不见。
严鸿杰轻笑道:“若是本将军不造反,怎么会有人来平反,若是不平反,严家如何在这桩京城玩笑当中,有丁点身影,而后有如何真正立足于淮南,吴大人,张迁和李思都觉得你是将来新帝治下文官里的中流砥柱,本将军倒觉得不大对,他们这两人,手里的笔,杀起人来真的是跟刀一般,干净利落,你却不同,出身刀锋,转身握笔,你比不上他们,他们也比不上你。”
抬头望向天空,从那八千小刀骑出现,再接着开始冲锋之后,明明领着五万大军,却连一声军令,乃至防御阵形都未曾下达的严鸿杰,洒然笑道:“都说我严鸿杰生如白狗,无义无道,可谁知当年京城血案,慕容先生不仅仅是要自己身死,根本就未曾想过留下半点足迹,以灭族惊国法,我严鸿杰就算是再如何心肠恶毒,也始终下不去手,更何况还是两名尚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婴孩,你们真以为当年是李家救了慕容家的遗孤吗?呵呵,‘白狗’,好一个‘白狗’,慕容先生,你究竟负了多少人?”低下头,又仿佛丢了魂一般地轻声念道:“又救了多少人?”
吴士东目光怔怔地看着从洒然大笑到失魂落魄的严鸿杰,突然开口说道:“晋王离京了,往西域。”
严鸿杰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吴士东。
“林苍请辞,陛下未允。”
严鸿杰忽然吐出一口气,一口仿佛从淮南带到这离京城不足三百里的长气,“真荒唐,卖人的祖宗居然先给人卖了,不过这样也好,严白狗最后到底是能称得上一声严鸿杰了,吴大人,这扯着造反的虎皮,不死几个人,真的很难收场,我那儿子也不好安安稳稳地坐上淮南道总兵的职位,你说对吗?”单手将刀递给吴士东,严鸿杰将头轻轻搁在那匹淮南大马的马脖上,轻轻笑着。
吴士东接过那柄比李家大刀还要宽上半寸的淮南刀,抬头猛然喝道:“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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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丘上,终于不再酣睡的那名男子,悠悠然地坐了起来,右手胡乱地在地上摸索着什么,却只有空荡荡的青黄草皮,男子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稳稳插在半山腰上的长刀,一脸疑惑。
坐在一旁的安兴,笑着递过自己已经擦了大半天的长刀,说道:“用这个吧,这个亮些。”
男子一句话都没说,接过长刀,站起身,缓缓伸了个懒腰,轻轻呵出一口气,将长刀配在腰间,转身走下山丘,边走边说道:“小王爷要是反了,老子单刀就能杀进京城,你们俩要是敢反了,老子这刀,可不管你们是谁家的,我必杀你们。”
安兴爽朗地笑了笑,目送男子缓缓走下山丘。
只有遥遥看向山下的元江,轻笑一声:“就凭你?”
没有等来回话,只有一阵大风悄然刮过,京城方向的那片乌云,终于不再有雷声传出,取而代之的,便是酝酿了整整两日的雨幕落下。
看着不是很大,看着却是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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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安二十三年,临近年关。
淮南五万精骑挥师南下,被八千小刀骑两冲而散,来回凿阵,溃不成军。
同样是这一日,一封从江南道快马加鞭,赶往京城的弹劾奏折,出现在内阁。
大学士李思随手便将奏章扔进御史台。
这封奏章,将于皇帝面诏百官之时,传遍那座金銮殿。
武王世子,于江南纵马行凶,伤及无辜,言辱至圣,嚣张跋扈,目无法纪,江南道士子联名血书。
求请圣上,削其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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