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缓缓抬头,煎熬了两天的眼眸也已经有了血丝,山羊胡上也沾着酒滴,说不出的落魄。
看着一脸关切的苏氏父女,方语堂长叹了一口气。
虽说脸上挤出了笑容,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苏老弟......为兄,为兄错失了天大的机缘,更对不起你我二人的结义之情!”
嗡!~~~~~~
这般话语,直接惊得苏振南脑海震响!
再次问询之下,方语堂才道出了实情,如今他煎熬到了极限,更是无意间犯下了大错,心境已经有些崩塌了!
“苏老弟,自那夜酒宴之后,为兄知你必有隐秘......”
足足过了半柱香,苏振南父女才明白了其中缘由。
虽说这事确实不太光明磊落,甚至有些鸡鸣狗盗之嫌,可若是自己处在那般境地,也未必能泰然处之,或许还不如城主。
也不知是接连几日的煎熬,还是今日的酒劲太足。
再饮一杯的方语堂,眼里已然有了一丝绝望!
“苏老弟,愚兄自知此事非君子所为,可在这种大事面前,我实在无法视而不见,我方语堂早已认命,便是在这弹丸小城度过余生又有何不可!”
“可是,犬子方诚天资不俗,若是青州大选失败,让他重走旧路,受尽世族豪门白眼,将来泯然众人......
“我,于心何甘啊!!!”
动情话语,夹杂着泪水脱口而出。
此刻的发声,已不是平日的出言,更像是不屈于命运的低吼!
莫说苏若雪一介女流,就连经历复杂的苏镇南都有些动容。
修真大道向来都不是坦途,可一旦踏上,便是无数资源和投入,更不乏有人一路踏着尸山血海向前!
可对于普通修士来说,这注定只是希望渺茫的梦。
即便是曾经出身中洲的苏镇南,若不是遇到了这份机缘,恐怕也对未来毫无希望,就此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了。
所以,他对于方语堂的悔恨,有着感同身受的体悟。
可一想到事关那位,他也是无计可施啊。
“此事......恐怕难有回转,先生的修为和眼界何其高深,就算我如今突破了金丹境界,也依旧难以完全领悟画中真意,说是十之二三都有些厚颜......”
“仅是画作便有如此道韵,先生的感悟已不是我能体会的了,修为起码也在元婴以上啊!”
“如此人物,我也......”
为难的话语,惊得方语堂目光发直。
元婴境界......
苍月城数百年间,不论方圆百里,也唯有当年苍月剑派的开山祖师铁剑真人有此修为。
这也仅仅只是传闻,况且经历如此久的岁月,恐怕都有些夸大的嫌疑。
可眼下的这位,却是近在眼前的元婴大能啊!
惊骇之余,苏语堂只觉得心如刀绞!
甚至,就连门外守候的陶谦,肠子都悔青了,看着自己毛躁的双手,简直恨不得剁掉!
若不是这双手......
少爷已然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机缘,说不定城主一高兴,他自己都可以沾光,突破到金丹境界,成为一方人物。
现在倒好。
毁了,全毁了!
欲哭无泪的陶谦自责万分,脸色涨红,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屋中的气氛,一下子沉重到了极点。
或许是相对熟悉的缘故,苏若雪虽然也崇敬万分,却倒不觉得先生有父亲所说的那般可怕,反倒是十分的平易近人,粗略一见,真的就和凡人相差无几呢。
也难怪,城主的侍卫会眼拙。
想到这里,苏若雪打抱不平地出言道:“父亲......女儿觉得,先生向来性情平和,似乎不会是那种太过介怀小事的人......”
妄自非议,顿时惊得苏镇南脸色一白。
“住口!不可对先生......”
可突然间,他好像受到启发,话语一滞,看着女儿崇敬的神情,他的眼里闪过了精芒。
“此言,好像也颇有道理啊......”
转变的语气,方语堂根本没精力再去留意。
可他的耳旁,却是响起了振奋人心的话语!
“方兄,先生向来有提携后辈之意,今日初见虽然有所冒犯,但若是贤侄前去,未必没有机会啊!”
还有机会?
诧异不已的缓缓抬头,方语成的眼里有些难以置信。
得罪了这等高人,他早已不奢望再有机缘了,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如今听闻竟还能有转圜的余地,怎能不为之惊讶?
见到苏镇南郑重地点了点头,城主大人眼里顿时有了光彩,整个人都好像活了过来!
“话虽如此,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没有底气的话语,就足够让方语堂为之一振了!
坐直了身子,城主大人似乎又有了往日的风度,感激之余,眼里迸发出了罕见的决心。
“贤弟,你能不计前嫌有此番指点,愚兄已是感怀不已了!”
“莫说猜测,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要尽力一试,今夜便命人带出家书,让犬子速速归来!”
三人的心头终于有了一丝宽慰,杯酒释嫌间,偶尔也能听到些许的笑声。
但一想到即将的再次登门拜访,虽说不是亲身前去,他们的心头还是充满了期待,也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了起来。
天资过人的方诚,究竟能否入得了先生法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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