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我嘛,我父亲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我爷爷也没给我正经地取个名字,他只管我叫狗儿。”
“夜狗儿?野狗?”少年没差点笑出来。
“你,你就叫我爷爷就行了!”老翁想到自己名字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自己也有点害臊了。
“爷爷!”少年开心地叫了一声,老翁满意地点点头。
往后的赤水江,漂泊往来的不再是踽踽独行的一个人。
老翁教少年钓鱼,两人站在船头,江风轻拂,撩动老翁的发白,少年的青丝。
“钓鱼,钓的并不是鱼,而是自己的心境,鱼什么时候上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内心是否真正平静。”
少年学着老翁,慢慢地将眼睛闭上,江水拍打着渔舟,水鸟从空中飞过,世界越来越安静,他的心也越来越透亮。
鱼游浅底,龙潜深潭,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转眼三年,又是繁华似锦的夏天,少年仍是少年,老翁却又衰老了许多。
历经了数不清的日日月月,风风雨雨,他终究没能对抗过岁月,他老了,已不能再下江钓鱼。
夏夜,江面上风雨大作。
船棚里,残灯独明,暗风涌动下摇摆不停。
老翁躺在船内的木床上,气息已渐渐变得微弱。
少年煮了鱼汤,小心翼翼地端到老翁床边,一口一口地喂老翁喝。老翁才喝了几口就摆手不喝了,少年心中明白,老翁已然不行了,他的泪水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老翁见少年此状,微微地笑了笑,缓缓言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何况是我等凡人。不必过于悲伤,待我去时,将我丢入这江内,如此,我也就无憾了。”
少年将老翁抱在怀里,含泪点头。
“我此去本无牵挂,唯放心不下你,我走后,你拿着这枚金令,去到东黎找千羽楼的少楼主,他曾有诺与我,你求他收你为徒,千羽楼擅长奇门遁甲,即便没有高深的灵力,也可在江湖中立足。”
老人从腰上摸出一枚金色的符节,颤颤巍巍地交给少年。
少年接过金令,不住地点头。
“爷爷,我带你去千羽楼,或许你的朋友可以救你!”少年哭道。
老翁喘着粗气,摇头道,“不用了,天命已过,不可强留。”
老翁说完又咳嗽了几下,他喘了喘气,又接着说道,“你心性未定,往后无论遭逢何种境遇,都不要自暴自弃。”
“好,爷爷,我记住了。”少年满口答应了下来。
听了少年的回答,老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后安然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少年的泪,再也忍不住,哗然而落。
骤雨未歇,狂风依旧,相逢仿在昨日,音容仍浮脑海,念你你却不在。
少年抱着老人不愿放开,他想着与老人的相遇,与老人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
因为年少,所以不知,这世间的所有相逢都是一首离歌,无论开始多么欢快,最后都免不了曲终人散。
清晨,风住尘香花已尽,少年终于从恍恍惚惚的梦里醒来,他将老人与船推入江心,含泪与之诀别。
明灯一觉黄昏梦,从此无人说古今,少年脚下的路,在没有了老人的远方。
“我的名字叫轻舟!”少年对着渐渐漂向远方的老人暗暗地说道。
不知何时,江面响起了笛声,一位素衣白裳的男子,飘立在半空,一根横笛,悠悠吹着送别的曲。
故人已去,何以遣寂寥?何以话忧伤?
为君赋一曲,不问曲终人散,人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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