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金带围坐在床榻旁,无不关切地打量着太子。
宫女摆上引枕,杨绍方勉强靠上。他气息不稳,面如金纸,这是无法掩盖的事情,面对诸多臣工,杨绍方依旧先行作谢。
他习惯性的想要拱手,却无处使力,只得作罢,说道:“多谢众位惦念,奈何病体难支,不能施礼了。”
文华阁阁老魏庄明离床最近,他忙说道:“殿下以身为饵,助陛下收缴兵权,又为国压制奸党,应该是社稷苍生感念您才是。”
“老师谬赞,学生既无整肃吏治,又无开疆拓土,不敢担天下感念。”杨绍方谦虚道。
“殿下所言不对!”礼部尚书易长临反驳道,“如今赵王被削爵,总算可以太平一段时日!这不正是您带来的福祉么?”
“祸福未可知!”忽地又听到筋骨似炒豆般咯嘣嘣乱响,众人循声看去,见秦王杨绍瑜边舒展筋骨,边埋怨说,“父皇也真是的!大哥如此伤重,他还不愿意把四郎重处,仅仅是削爵而已,又怎的能让臣工心服!”
“二郎慎言!”杨绍方加重语气,“父皇有自己所虑的事情,非你我可以知晓。”
秦王杨绍瑜撇撇嘴不再说话。
气氛沉默了片刻。
中书令沈洪才向众人拱手,“殿下,老臣有一言,想请殿下与诸位同僚分辨。”
杨绍方略微颔首,众人都看向他,“沈老大人请讲。
沈洪才徐徐说道:“殿下,诸位大人,沈某本是崇祥六年入仕,算来至今已四十有三年。
在某刚刚入仕之时,恰逢大雍兵精粮足,他们陈兵十几万于漠南,准备再度侵入中原,有江山倒覆之危。
想我大祁德皇帝御驾亲征,于无定河边一战而定,将大雍逐出漠南,数十年间不敢跳梁扰边,此正是靠良臣算谋与武将威能,那时天下大势抵定,治国需良臣贤能,而非无能的忠臣。
如今,局势相反,虽然天下太平,但依旧暗藏种种不详,如果要想顺利推行革新,与民休息,则需良臣去竭力做事,而非怀有二心的能臣去奔走,若是后者,则于上于下都不利。”
话音刚落,便有附和,也有其它议论。
大理寺卿魏景麟拱手道:“晚辈以为,沈老大人所言有失公允!”
“愿闻大理寺卿高见。”沈洪才还礼道。
“晚辈才疏学浅,万万不敢当“高见”二字。”魏景麟又笑说道,“老大人方才所言,乃是忠良之分。晚辈觉得,如此分辨清楚反而不妥,自古忠良不可分,忠臣也是良臣,而良臣未必是忠臣,既然良臣未必是忠臣,那么此类人又有何能,可被称之为“良臣”呢?”
“大理寺卿言之有理。”汉王杨绍廷附和道,“臣弟以为,如今大哥急需的便是死士,而良臣忠臣您虽然不缺,且都是智计无双之人,但依旧抵不过死士作用,当有死士可以为您赴难的时候,也就是大事可期的时候。说白了,您缺少的还是武将。”
“三郎说的哪里话?本王可充当大将!”秦王杨绍瑜不满的说道。
沈行简施礼道:“秦王殿下虽然勇武,可您是皇子之身,身份尊贵,有许多场合您斗不便出面,这一点在下认为汉王殿下说的很是。”
他略做停顿,又说道,“就以鸾城军与京南军作对比。当日鸾城军前来解陂塘山之围,乃是凭了太子殿下印信前来,若是没有殿下印信他们定然不会出兵。而京南军则不同,他们是为了赵王调遣而对抗朝廷法度,即无兵符而擅自出兵,此中差别,不消细说了吧!”
“的确如此啊!”……“是这般道理!”……“殿下缺少军方支持!”
宫内顿时议论纷纷。
“哈哈哈!”秦王杨绍瑜忽然抚掌大笑。
众臣工面面相觑,都不明其意,沈行简问道:“秦王殿下何故发笑?莫非您以为在下所言有差?尽管指出便可。”
秦王杨绍瑜站起身,整齐衣冠,沉声说道:“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像众位这般说来说去,岂能说出一位大将军来?”
众臣工顿时哑然,一时间非常尴尬。
杨绍方正了正身躯,饶有兴致地问道:“难不成二郎心中有妙计?可给为兄说说看!”
秦王拱手,信誓旦旦的答道,“大哥,众位大人。某虽不才,愿即挎上将佩剑于腰,张祁军大纛以助东府!”
“嘶……”杨绍方倒吸一口凉气,“二郎不可夸口,上将佩剑哪有那么简单!”
“大哥,诸位大人可知。自入夏以来,豫州旱灾沉重,而州府催粮搜刮愈发严重,某敢断定,不出一旬,则豫州流民四处,响马、镗匠蜂拥而起,甚至于会有叛乱爆发!”
“有这等事!”杨绍方听闻豫州旱灾,不由急火攻心,忘却自己病体,想要坐直上身,胸前伤口险些再度崩裂,面孔猛地抽搐,再度乖乖躺好。
“二哥,你跟大哥讲这些做什么!”汉王连忙拉住秦王,“大哥备伤!不能思虑过重啊!”
“无妨!”杨绍方摆摆手,心酸感叹,“想必是本宫近来一直与赵王争斗,而荒废了政事,豫州旱灾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都不知道!”
他目光扫过众人,“诸位大人,你们可知道豫州旱灾这件事?”
“这……”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中书令沈洪才率先说道:“回殿下,豫州旱灾这件事,臣等知道,且户部已作出反应,料想无什么大的变故,殿下只管放心养伤就好。”
“天下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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