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暴怒,“你说这话,是替自己开脱罪责吗!你可是杀了人,亲手杀了辛苦养育我们的奶奶!差异,我们的确有天大的差异!你能把奶奶杀了,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你真是个畜牲,我要宰了你这个畜牲!”
他瞪大充斥了血红的眼睛,几个箭步冲上去,将他从床上踹倒在地,对准他的肚子胡乱狂踢,踢累了又骑在他的身上一顿暴拳,仍然不解气的拼命往他身上砸。
他不还手,不躲避,不吭声,不眨眼,犹如条奄奄一息的鱼,瞪着绝望的眼睛,使出生命的余力做最后的喘息,然后躺在案板上任由他人宰割。
被他百般蹂躏的他微微抬起了头,他哀伤的眼睛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了落日,无垠的晚霞似乎将整个世界染得血红一片,“我结束了奶奶的痛苦,你来结束我的吧,就用奶奶身上的刀子。"
他气喘吁吁地说,“我不会结束你的痛苦,我要让你痛苦地活下去,我要让你痛不欲生!”
他目光呆滞地望着泛黄的天花板,“你想让我自首吗?”
听闻这句话,他蒙了,痴痴地看着生无所恋的他,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拿主意吧,你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你心里痛快,我全部依你。”
“做之前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你把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做了,这个时候还让我做什么决定?”
他倦怠的眼睛看向他,“这个事怎么跟你商量?难道连带着你一起成为共犯吗?”
他大声反驳,“所以你就亲自动手杀了奶奶!”
他更大声地咆哮,“你有能力找到钱帮奶奶治病吗?你有能力解除她的痛苦吗?现在连针吗啡都买不起,你告诉我,天天看着她痛楚彻骨的样子,天天听着她痛不欲生地哀号,你能做什么!”
他从哥哥身上缓缓站起来,看到奶奶死去的面容,他不忍直视地将头扭转别处。
他低声说,“有时候,我望着极度痛苦的奶奶,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恨自己!”
“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恨自己的麻木不仁,我恨自己的天真幼稚,我恨自己在家破人亡的时候竟然有心思读书,竟然还想为自己寻找出路……我天真以为,等我有了出路就可以为奶奶做点什么……”
“我恨这个世界,我更恨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却撒手不管的他们。”
他不由落下悲痛的泪,心里对他的愤恨也减弱了许多,“你做都做了,现在还来问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你现在是我仅剩的亲人,我能怎么办?我能让你去自首么,我能让你去蹲大牢吗?”
满身伤痕的他起身坐在地上,“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他湿润的眼眸看向染满血的水果刀,“你没让奶奶受太多的罪。”
“她是带着笑走的。”
他望着奶奶死去的面容,如沉睡一般的平静,“火葬她吧。”
“深夜里去荒山。”
“只能去那里了……你给许诗雅安顿好,千万别让她起疑。”
“嗯,我顺便准备好需要用到的东西。”
“嗯,这里就交给我收拾了。”
兄弟二人自家中分离,一刻也没有闲着,他们为消痕灭迹做了充足的考虑和工作。
假如有一天别人起疑,他们会口径一致地说,因为他们父亲的不管不顾,所以没钱给奶奶看病,他们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奶奶最后还是病死于家中。他们没钱发丧也没钱火葬,不得不亲自将她火化掩埋。
他们认为,人们对他们兄弟给予更多的,应该是同情。
如果警察上门调查,奶奶的尸体已被火化,家中的现场早已清理干净,目睹案发现场的人也只有他们自己。
唯一的证据,就是这把作案用的水果刀。
他们把它擦得光亮,偷偷丢在卖刀具的街边摊上,以后不知道会落入谁家,用来切水果呢。
就算警察起疑,却没有任何定罪证据,拿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年少的他们单纯的以为,如果纸足够厚,是可以包住火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兄弟俩将奶奶的尸体和生前的所有遗物运到荒山里,堆放在一起。他们一人手里提着燃烧用的汽油,一人拿着挖坑用的铁锹,万事俱备,只差一把大火。
晨子山将奶奶的尸体和她的遗物洒满了汽油,他划着一根火柴,随即扔了过去,“噌”的一声,旺盛的大火瞬间燃起。
兄弟俩静静望着熊熊燃烧的烈火,随着滚烫的热浪扑面,一股肉香从中飘散而来。
大火映红了他们的脸,兄弟俩同样的面孔中显露着同样的凝重。
过了许久,晨子风首先打破哀伤的沉默,“用不用在浇点油,感觉烧不彻底啊。”
“现在火势还可以,也就这个温度了,烧不干净,等会儿再看吧。”
“烧不成灰?”
“应该成不了灰。”
“烧不成灰,那不就是黑糊糊的干尸么!”
想到将自己从小拉扯大的奶奶,眼看要变成惨不忍睹的干尸,他不禁落下了泪。
为了不再让奶奶辛苦地卖菜,为了让她以后过上好的生活,这也是他在无数个埋头苦读的日子里,能够坚持下去的一个重要信念。
此时此刻,这个信念在他心里已然熄灭。
他失去的,不仅是一个重要的亲人
喜欢我们的帽子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