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宁远将军龙素尘生性孤高,很不喜欢凑热闹,除了自家夫人,只和军队里的同僚兄弟打交道。只是,他好像早就料到这位深闺中的夫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道出他的姓名一样,所以非但没有局促的神色,反而很是坦然,唯有修长的睫毛颤了颤,将一双闪着亮光的眼睛,投射到那位夫人脖子上奇怪的项圈上去。
那位夫人没有立刻得到期望的答案,又补充了一句:“贱妾姓布,家父名讳上正下泰,乃是前任中书令。”
那位将军的笑意更加浓厚,只是因为他为人清冷,所以轻弯的嘴角并不能完全显示他的喜悦。他负手说道:“师妹,别来无恙。”
那位夫人漂亮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个铺了阳光的笑脸,随即又多了两分羞意:“师兄与往昔有了许多不同,小妹我都不敢冒认了。”
“哦?我变化很大吗?”
那夫人点点头,笑着说:“师兄年少的时候在我家小住过一段时间,非常爱干净,且所有衣物,都必须是纯白色的。这简直是人尽皆知的事。家父还曾为此开玩笑说,‘素尘人如其名,一身素装,不染凡尘’。可今日,师兄穿的衣服上竟多了一簇闹春的红杏。是谁让师兄有了如此改变呢?”
龙素尘知道,他的这位自小淘气的小师妹乃是明知故问,当下尴尬一笑,顾左右而言他:“素尘少时承蒙令尊布大人教诲,一直没有报答的机会——大人近来可好?”
“他……”
龙素尘的夫人迎上来,拊掌而笑:“怎么,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吗?夫人是布大人的千金吗?闺名可是南风?那你身边这位,就是新上任的吏部侍郎甘大人了?我们正说着你们哩,你们就到了!”
不知为什么,甘飞鸿在第一眼见到龙素尘的时候,就觉得似曾相识,他原本不喜欢这种清冷的调调,对眼前这个人倒不反感,再加上龙夫人热情坦率,心中竟有了“倾盖如故”的感觉。
布南风伏了个礼,说:“本就想着一到京城就拜访二位,没想到尚未登门,已受了大恩。”
龙素尘的笑容更加柔和——这个笑容若是放在熟悉他的手下将士眼里,怕会大大地吃一惊。他行了个全礼,说:“师妹哪里话?恩师早先来信,说二位不日就到,只是不知道具体时间,否则定早早在城门外迎接。”
“就是就是,”龙夫人笑道,“我与素尘成婚之前,就听他几次提起,年少的时候受业于令尊布大人,在令尊膝下寄养了两年多的时间。布大人有一位掌上明珠,最是聪明有才学,三岁时便能通读千字文,若是男儿身,定能封侯拜相的!”
“不敢承龙夫人——不,是飞凤将军谬赞。”布南风羞涩地说。
龙素尘对布南风说:“内人最是敬佩读书人。师妹当得起。”
“当得起,当得起,”龙夫人的嗓门最是敞亮,“有个词儿咋说的?哦,对了,叫‘秀外慧中’——我没用错吧?”
龙素尘回复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以示肯定。龙夫人嘻嘻笑起来。
布南风说:“去年师兄传信于家父,说娶了明威将军唐将军之女、飞凤将军唐初衡,乃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豪杰,父亲非常高兴,若不是尚在病中,定要亲自来京城贺一贺的。飞凤将军果然光彩照人,与师兄龙凤相映,羡煞旁人。”
唐初衡又笑:“你还说我们呢!我可知道,你身边这位乃是洛阳太守甘大人的独子,是我朝公认的第一才子。你还要羡慕旁人吗?”
布南风羞的低了头。
甘飞鸿躬身答礼:“在下甘飞鸿,贱字西洲。”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两位的名字,很配。”龙素尘说。他的声音很沉稳,透着一股子多情的劲儿,但所有人都能明白,这个“多情”,无关风月,只像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祝福。
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满足。
在大街上你言我语总归别扭,所以他们并排着,说说笑笑,走进了一家距离他们最近的酒楼。当窗而坐,很容易看到热闹的街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容易听到走街串巷的小贩忽高忽低、如同民调的叫卖。
到处都是热闹繁华的景象,都是烟火气息。
布南风最喜欢这种朴实无华的烟火气。
两对年轻男女坐在一起,当然是谈论年轻人的话题。或是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或是对朝中大事的独特见解,或是对某位官员将领的评判,或者,是对未来的展望,抒发凌云抱负。每个人都有理想,也都有实现那些理想的办法。没有投机取巧,只想步步为营。
说的热闹的时候,他们还免不了“浮一大白”。当中唯有布南风有孕在身,不宜饮酒。照料她事无巨细的丈夫便替她满饮此杯,好似他喝了,南风的澎湃心绪就能压制住一样。
正是柳絮飘飞的时节。窗外的柳絮被风一吹,便纷纷扬扬飞进来,飘飘悠悠,正落在南风的头上,惹得飞凤将军嗤笑了一声。
西洲也笑了,他抬起手,小心地将妻子头上淘气的柳絮捉住,然后藏在自己的袖子里。
距离窗子最近的素尘站起来,走到窗前,打算将窗子关上。可他没有马上关上窗子,不知道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竟让他驻足观看。
“怎么了?看到了什么?”飞凤将军唐初衡一边问,一边走到丈夫身边。
“见到了一个熟人。”素尘回答,且依然没有关上窗户的意思。
柳絮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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