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过路的老头好像头上长了眼睛,竟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楼上四个人投射下来的眼光,并迎着这四道眼光看了回去。只是,老道士的眼神在触碰到布南风的时候,躲闪了一下,最终狼狈收回。
老道士低着头离开了,看那样子,有点乘风而来、落尘而去的凄惨。
南风问素尘:“师兄,你认识这个老道士吗?”
“嗯。”素尘的情绪,明显低沉了许多。
见他这样,周围的人也不好说什么了,静静地等着素尘从失落中抽回神志。
谁知道素尘问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师妹,你知道你脖子上的项圈是什么来历吗?”
南风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怪异的项圈,说:“听父亲提起过。母亲生我的时候很不顺利,许是这个原因,我出生之后一度没有鼻息。正巧有个老道士路过,给了父亲一个项圈。父亲给我带上,我竟真的活了下来,只是这个项圈,再也摘不掉了。父亲还说,我的名字也是老道士取的,说是和前世有关。父亲觉得这个名字寓意不错,就听从了。师兄问这个做什么?”
“随口一问,”素尘好似从沉思中完全解脱,将窗户关上,引着众人重回酒席,“师父也曾和我们这些弟子们谈到过这个项圈,见到这个道士,猛然想起来罢了——师父后来再见过他吗?”
“没有。父亲虽不信神佛之事,但对于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是想当面致谢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谢倒不必了。一切都是缘分,他也不一定就有普度众生的善念啊。”
南风没听明白素尘的意思,歪着头问:“没有善念?不存善念,如何救人?”
“或许——只是弥补过错呢?谁知道呢。”素尘看似敷衍地回答。
南风和西洲,是不明白素尘所说话的含义的,但他的妻子——飞凤将军唐初衡,是明白的。
一百多年前,南风在昆仑之巅、蛟龙王遗体之上,质问天帝,也应下了那足以毁灭灵魂的一击。蛟龙族残存的神识被这一击惹怒,直上天庭,将天空冲裂。
天庭震荡,陨石纷落,雷电交加,雨雪共舞。
天帝无法以一己之力抵挡如此强大的法力,便与天界诸神共同结了补天大阵。可惜这个阵仗对于已经失去肉身的蛟龙族来说几乎没有用处,好似用渔网收集空气,只是徒劳。
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得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天帝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拉下脸面,亲自与蛟龙族谈判。答应他们将昆仑从三界中分割出去,成为不受天族管辖的神域,并许下诺言,重塑参容、商炎、修远和白衡的魂魄。打散麻兀灵魂,使之再无生还可能。惩处阎罗王,取消他踏入三界的资格,永困阴司。
重修四个人的魂魄,对于天地来说并不算难事,但是重塑之后又该如何安置呢?
让他们重临神位?
天帝虽屈服于蛟龙族的威压和三界的瞩目,但面子还是要的。再者说,就算天帝“宽宏大度”,这个参容若是重履神界,怀着一万多年的仇恨,又和蛟龙族达成联盟,谁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让他们留在凡间,在轮回中辗转?
修远是蛟龙族最后的血脉,白衡曾经是白虎族的战神,事已至此,他们如何还能留在凡间?
两难之下,天帝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召见了重塑灵魂、已经苏醒的修远和白衡,赐他们神尊之位。但他们不在天族任职,而是从此之后镇守昆仑,成为昆仑御雪殿的新主人,成为蛟龙族众神识的新主宰。
从此苍山为伴,积雪为友,固守孤寂世界。
至于商炎和参容,就留在凡间。只是他们的命运,从此脱离三界掌控,将来有如何造化,都只由他们自己决定,谁也无权干涉。
修远和白衡,觉得这是绝佳的安排。
但是他们提出了自己的请求,那就是,求得凡间二十五载,亲眼见证商炎和参容的平静生活。
天帝答应了。
此时此刻,商炎和参容的转世就坐在修远和白衡面前,他们幸福恩爱,他们不受诅咒的侵扰、不受世俗的揣测。他们可以满怀着希望,无所顾忌地望向彼此,可以孕育他们共同的生命,可以平静地期待每一个明天的到来。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更让人满足呢?
等了一万多年,无数个轮回,每个人都等到了那个他(她)最渴望相守在一起的人,无论前路如何,是繁华还是孤寂,是短暂还是永恒,都令人羡慕。
想到这里,龙素尘还能忍得住,唐初衡却忍不住笑起来。
布南风歪头问道:“飞凤将军笑什么?”
唐初衡抿了抿嘴,说:“没什么,觉得今天的布谷鸟,叫声分外好听。”
窗外应景地飞过一对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得欢畅。
布南风没有听出哪里好听,只是眼神在那一对小鸟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甘西洲给对坐的贤伉俪倒了一杯酒,问:“听闻北境有了战事,虽规模不大,但朝廷颇为重视。二位将军可有一展风采的打算?”
龙素尘和唐初衡对视了一眼,似乎在交流什么秘密,随即,唐初衡回答西洲道:“我们已经决定赶赴北境了,再过两天,朝廷的任免书就会下达。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应该会在北境多待一段时间,若是赶不上令郎的满月酒,二位不要怪罪。”
龙素尘和唐初衡确实没有赶上这顿满月酒,因为他们在战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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