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步遥这几天比较苦恼。
按说整个北上的队伍里最不该苦恼的人就是他了。刑天帝把威灵军几万人折腾到北关来遛了一趟,仅剩的一些战功却全数归了疾羽军,看着就偏心。
因此,这些天来屠苏步遥心虚得有些不敢见人,心想着赶紧回帝都,回去之后就逃到乡下庄子里去住一阵子避避风头,自己的将军府和威灵军几位将军们的府邸离得太近,如果还住在府中,每天出门都要在大家怨恨的眼神里杀出一条血路,真是想想都浑身难受。
偏偏陛下如今又是停停走走,就是不愿意正经赶路,谁都看得出来他在假装四处看风景,大概是不想太早回宫去听朝臣们的马后炮?
屠苏步遥正专心出着神,忽然来人通传说刑天帝寻他有事。
此时两军已经开到了武山行宫,距离帝都也就不过两天的路程了,刑天帝却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二话不说就钻进行宫躲了起来,每天在园子里晒太阳。
过了园门,便看见藤制摇椅上面朝荷花池子闭目养神的刑天帝,屠苏大将军心里一凉,断定这一趟准没好事。
“陛下,您找我。”
“屠苏啊。”刑天帝的声音有气无力,“我快撑不住了,有件事必须要拜托你。”
“陛下,您千万别这么说。”最好也别拜托我,屠苏步遥咽下了后半句,继续用他正气凛然的语调答道,“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的事。”
“太好了。哎呀,屠苏,你过来点儿。”刑天帝一瞬间就活过来了似的,立刻起身靠着扶手,摇椅晃了晃也跟着立了起来。只见从椅背一侧探出刑天帝的头来,他神采奕奕地回头朝屠苏步遥招了招手,忽然感到身体有些不平衡,又赶紧倒了回去,安逸地在摇椅上晃着。
完了。屠苏步遥在心里捂着脸痛哭,然后一脸温驯地走了过去。
“御史台来人了,明天就到,要催我回帝都。不就是走得慢了吗?嫌我没捞到地盘啊这是!我我我这是被人当昏君了啊!他们就这么想青史留名吗!”
那这帮人还不是您给惯的吗。但屠苏步遥还是一脸义愤,等着刑天帝的下文。
“我心情不好所以身体不好。”刑天帝接着说道。
没听说过羽族还会身体不好的。屠苏步遥心说。
“到时候你替我见他们吧。”摇椅上的人终于说出了要求。
我考虑一下。
“烦了就揍,不用给我面子。”
行。
“臣领命。”
屠苏大将军转头就黑着脸就回了住处。
这位殿前大将军虽然人长得凶,在战场上也凶,总之就是凶名在外,对待同僚却是难得的温和,所以他的副将张猛一见到这张黑脸就关切了起来。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屠苏步遥看了张猛一眼,没说话。
“说吧,咱们今天砍谁?”
“明天。”屠苏步遥进了屋,让张猛也坐,继续说道,“御史台。”
“御史台那几个老家伙太脆了,万一打碎了可怎么办?”
“陛下说只管打,来的应该不是老家伙。”
“那行。”
“你别急,有嘴臭的再打。”
“哎。”
交代完事情,屠苏步遥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哥,您还有心事?”
“有,陛下说他最近心情不好。”
“是不是因为这趟出来亏得有点大?”
“瞎说。”屠苏步遥对这个看法很不屑,“别人这么想也就罢了,你在疾羽军中呆了这么久,看得还不清楚吗?单那五千援兵,哼,那也算得上援兵?”
张猛还要反驳:“就是啊,蜀齐城内无强兵,外无援手,早就可——”
“真是呆子。”
被训的“呆子”愣了愣,猛然醒悟道:“陛下一开始就没想要蜀齐城?!”
屠苏步遥冷笑一声,道:“这次是咱们运气好,你知道枭天木是个多难缠的人吗?那一年蜀齐城好不容易收复,又生生让他给抢回来了!这一次攻下蜀齐城不是不可能,但这才是真不划算——真要强行破城,回来的可就不是这么多人了。我看,陛下此去就是试试枭族的风向,没想到枭天木和枭十方的关系还真不怎么好啊。”
“那陛下还担心什么呢?”
“陛下就是算得再准,也不会知道撤军之后枭天木会不会真反,枭十方又会不会尽力补救。这一回若是枭族还没乱起来,御史台那边可就不好交代了。毕竟当初出兵的时候可没有给他们一点说话的机会,如今城没到手,这些人就都憋着劲来骂呢。”屠苏步遥一双眼里几乎要飞出两道剑光,“虽是言官,可言官监察百官的职责不敢履行,该骂的人也不敢骂,后腿倒拖了不少。只长了嘴没长脑子的人比长了脑子没长嘴的人可怕多了,如果这样的人不幸还成了能够随意发表意见的人,那可真是灾难。”
张猛听完屠苏步遥的一腔义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两人不愧是结义兄弟,长相也相似,但同样是长得“凶神恶煞”,张猛的“凶恶”看上去就比屠苏步遥要外放得多。这位壮士生得一双虎眼,两条浓眉,两颊鬓发横生,颇有猛士怒发冲冠之风。
浓粗的眉毛皱在一起,双目一瞪,看着就像要揍人。
御史台几位御史大人就被这样的眼神瞪得很不自在。
他们是来劝刑天帝早些回帝都处理政事的。当然如果能训一训这个独断专行的皇帝,一尽言官的职责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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