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懿不可能看着肖娴与殷徽拜堂成亲的。
自欺欺人的日子也结束了,陆懿,你该好好想想编书的事情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过往恨殷徽,如今人家成亲了,恩怨两清,就不要再生事与他纠缠了。
她在学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做“赵愃”的胖子。他是学府主膳,做得一手好菜,与陆懿很合得来。去年冬天一只脚黑身白的猫儿躲在学府常青松下瑟瑟发抖,赵愃不忍心扔出去,便养在学府,陆懿教习音律的日子,因为主事偏袒低看,她时常闲着与赵愃逗猫。
不日前,赵愃送信来说唐哲回学府就在这几日了,陆懿盼了一个月,总算是盼到他,便一日也不落下得意往学府跑。
入了秋,赵愃越发胖了。
咕噜软软地卧在他怀里,秋风吹来,不时有猫毛飞在陆懿脸上。
陆懿抹了一把脸,手上竟然沾了两三根猫毛:“赵愃,咕噜掉毛。”
怀里的猫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赵愃见咕噜不满,随身的布包中摸出一片牛肉干喂给它,一面安慰着:“乖乖,你只管吃好喝好。”
咕噜被赵愃当祖宗一样供着,越发任性了。冬天只待在赵愃怀里,一旦受了冷就没完没了地发飙。
赵愃断定今天唐哲必定回来,主事的与他吩咐过了,时刻备着菜等唐哲回来要洗风的。
过了晌午,陆懿和赵愃坐在学府长梯上头,只见远远的,一袭墨绿彩锦披风的人款步上来,戴着朱璎帽,足瞪流云金帛靴,身后跟着数十个学府学生。
那人一双羽绒眉,上来这几步将陆懿收尽眼里,眼神中不温不热。
陆懿最初入书院的时候见过一回唐哲,他不过而立之年,看人的眼神十分犀利透彻,说话直率。他年纪轻轻做了山长,满腹学识。站在大堂台上的模样至今未忘,他温言训斥几个想要依靠家族势力博取学府上厅位置的学子,言辞犀利,那几个原本耀武扬威的学子在他之下蔫头耷脑,着实不敢回话。
陆懿回过神来,他旁经身侧,陆懿还没开口就听来一句:“陆书仪请堂厅一叙。”
说完,只留下一抹墨色剪影。那风尘仆仆的模样,陆懿总有些担心。
“赵愃,此次山长在哪讲学?”陆懿浑忘了,几天前才问过小童,过了秋闱唐哲都在青城学府讲学。可是他的样子,阴显是有了麻烦事。
“我记着在青城学府。”赵愃想了一想当时只说遇到那边山长邀请,但他是知道内幕的。唐哲,堂堂全国最高学府山长,作为太子的讲师,他才过了秋闱便去了青城这样一个小地方讲学,那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嗐,说是讲学,不如说这次国史编修出了事。”赵愃撇撇嘴道,“你们文人的事啊,是真的多。前不久国史修编给山长反馈,要到青城寻人找一个什么曲谱,我记不清了。”
赵愃向来一心扑在食物上,记性不好,又不喜欢关注这些事情,陆懿也不问他。
到了堂厅,小童上了盖碗茶过来。唐哲坐在大堂上,披风还未脱掉,他叹了口气,对陆懿说:“你的事情嘛,我大概知道。修《太阳大典》正缺人,你善于音律文词,正是用得到的时候。只是现在国史修编遇到麻烦了。”
陆懿转着盖碗茶的陶瓷盖子不敢搭话,连唐哲都被难住了,恐怕事情不简单。
唐哲呷了口茶,道:“我们的《太央南北琵琶谱曲》中的南调《沁谭宣》出了问题。”
“《沁谭宣》?那支歌颂秦将军如莲高雅不染泥污的曲谱不是由方大师的后人保管吗?”陆懿惊诧,这曲子在战场所作,只为当年秦将军宁死不投敌,英勇斩杀叛国贼林盛的举动令方大师折服,写下了这首曲子。收录在南调当中,是极难弹奏的一首曲子,又因为作完曲子不久大师便仙逝,所以这曲子成了绝唱。陆懿不阴白这样的曲谱由后人保管着,怎么会出差错?
“那真品与秦将军一并埋葬。”唐哲叹了口气,本来那曲子就不是一回事,可偏偏青城来的人说得又像那么回事,而秦千运埋骨青城,实在无法了,“现在又有人在蒲山弹奏新曲《沁谭宣》为林盛平反,引得人心惶惶。拿回曲谱,国史还要考究西平之战。”
当年与回胡大战,西平战役史料极少,方大师是写实的名家,这个《沁谭宣》曲谱,必要拿回的。
唐哲接着道:“不日我与史官约坐商讨国史编修,学府善音律造诣都不及你,我想着就你合适,我们与秦家说好的,挖下墓葬取曲谱,你跑一趟吧,顺道看看是谁在蒲山弹新曲。”
唐哲说着扔给陆懿一只令牌:“当初做书仪说不做就回了川阳,这次妥当了,国史院我把你插进去。”
那是一块学府令牌,现下修撰《太阳大典》,翰林院与玟杉学府主事,山长唐哲和几个大学士主持,谁都不敢怠慢。唐哲给了令牌,就是要她办好差事。
“过几日你到青城去取曲谱,他们择日启墓。”
陆懿听着唐哲说这话都怪渗人的,应了声“是”,唐哲也不啰嗦,即可往上厅去了。
《沁谭宣》。
那确实是绝音。
陆懿心里隐隐有些后怕,那可是秦将军的墓。
慎槿只是奇怪,陆懿从书院拿了一块牌子回来便心神不宁的,问什么也不说。
李嬷嬷提了一句嘴:“小姐这是前途无量的。”
前途无量还是怎么的,她倒是不在意了,她突然意识到,唐哲这阴显就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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