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子,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往返墓碑下那空旷迷离的房间已经被布置成一个简单的灵堂。荒原传奇告诉他,这座村子叫做佚名村,它的村长已经死去。老人静静地躺在一张藤床上。藤床前面摆着一张黑色的小方木桌,上面左右分列着两根婴儿手臂粗的红色蜡烛,正在燃烧。一个小香炉子里插着三根线香,令房间里弥漫着檀香的味道。一朵淡黄色的菊花插在一个细颈长瓶里,立在香炉的边上。
“村里的村民一共一十三人,伊莱不幸牺牲,耶卡身负重伤,不能列席,其余十一人都在此了。”一个面貌平常的中年男人跪在木桌前,低声说道。他身后跪着十个村民,包括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
她幸运地活着,和我一样。
龙君陛下的两个通缉犯也在跪拜者中。朱彦数了数,算上他们两个,刚好十一人。原来他们已经成为了佚名村的村民。
那跪在最前的中年男人开始念诵悼词,拳民常见的那种。类似的朱彦也不知听过多少次了。这中年男人看来也是个拜龙教信徒。
“安宁境中,有汝家园。
苍苍神土,汝魂不灭。
生菊一束,如汝贞节。
冬梅春竹,夏雨秋月。
安宁境中,有汝家园。
悠悠神土,汝音未绝。
清香缕缕,如我伤结。
虫噤鸟停,花凋草倦。
吾神有知,令祭英烈。
吾神有知,令诵此辞。”
诵念完毕后,中年男人像亡者后人般跪行至在藤床边上,伏床大哭。
这人或许是村长的后人。朱彦目睹了那致命一击,老村长是活不了的。
阿加沙没进灵堂,他站在厅外的雪地中,飞雪覆在他的发辫上,红白相间,脑后还有根银色的丝带。他不像想象中那般可怕,朱彦怀疑有关他的那些传说,到底有多少为真。但不论如何,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这是个人,绝不是一个恶魔,他在保护凡界,而非相反。
他不进去,朱彦也没敢进去,只能站在他身后,陪着一起承受风雪。接下来会怎样?他会被这个村子视为敌人,村长的后人看到他便不会再放过,必要报仇雪恨。国师头上的债,须得算他头上。
他在殷奇拉摩山脉的那头或许能算个传奇,但在殷奇拉摩山脉的这头,他什么也不是。
祭魂辞完毕之后,灵堂里的人又跪了一段时间,才一个个起身,大部分人仍在灵堂里,但两个通缉犯却走了出来。
他们没见过我,大概也不知道我是谁。
“一切都结束了?”前龙君首席护卫一身灰色的棉衣,古铜色的脸庞轮廓分明,给人坚毅镇定之感,但满布疲倦而悲伤。他曾是先王身边最红的人,如今是一条丧家犬。
“暂时是。”荒原传奇总是那副随随便便的表情。他在这里住过好几年,和村长应该是早就认识了,但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哀伤。朱彦忽然意识到,他是不朽者,他历经了漫长的岁月,生离死别之类的事情,早就不知道体会了多少遍,也许早就忘了悲伤是何物。
“我很抱歉,把你们送到这里来,却差点让你们丢了性命。我最近好像一直在犯错,作出了错误的预知。”话是这样说,不朽者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歉意,“现在事情已经明了,一个渊界恶魔和荀舟达成了协议,荀舟得到了一颗多摩纯晶,从而具备强大的力量。或许那把钥匙也是恶魔送给他的。荀舟是失败了,但恶魔的协议恐怕不会因此终结。我了解那个恶魔,他的报复心非常强,这次的挫败会让他进入凡界的意愿更加强烈。佚名村是灵龙建立,其防护是灵龙和薇妮安亲手布置,但现在村子已经不再坚固,它需要重建。在此之前,它无法再充当保护屏障。因此,对你们来说,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所以你会安排我们下一个去处?”前长公主身披几乎拖曳至地的白色棉裙,下摆上满是碎花褶子,她挽着随意的发髻,柔软的发丝垂在耳边和双肩。和传闻中一般美丽动人,即使穿着简陋,又在落魄之中,但王族的气质依然难以掩盖。难怪最强的武士也会为他神魂颠倒,犯下诸多罪孽。她的声音非常动听,但不带任何情感。看来这对通缉犯和阿加沙早已相识。这真是惊人的内幕,如果传到王都去,一定会造成极大的轰动。王国曾经的继承人和宿敌勾结在一起,这是叛国之罪。这种罪名确实足以取缔她与生俱来的任何权利。
但是阿加沙真如典籍记载、民间传闻中那么邪恶么?如果他不是那种恶魔般的存在,如果他和发动游牧潮的那些蛮人不一样,并没有打算和拳民终生为敌,那么和他结交,就未必是一种罪恶了。
至少这个被称为荒原恶魔的人没有杀掉他――一个毫不起眼的弱小拳民。尤其是在他们的游牧潮刚刚以失败而结束后。阿加沙似乎对那失败毫不在意。
“如果你有更好的地方可去。”不朽者的腰边系着个袋子,他从朱彦手里拿过纯晶,用五彩绒布包裹住,藏在了里面。他拍了拍那个袋子:“它只有一个地方可去,在我看来,你们也是。你们应该继续向西去,越过荒凉原野,在那一边,薇妮安的保护十分坚固,并且完整。我保证,比这个村子要完整。”
“你是说要我们离开王国,离开瑞风大陆?”朱彦从前长公主话语中感觉得到一丝不满。
“一切取决于你们自己的决定。我会告诉你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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