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吗?啊?好不好玩?”
“你干什么!我的新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哎哟,你这下贱人!敢跟我这个语气!我好心和你玩,你还怪我!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他的语气,还有他那副嘴脸我记一辈子。说着几个男生端着砚台向我走过来,到我面前都泼在了我的头上,他们泼着,后面的学生都哈哈大笑,我咬着牙埋下头,这时先生恰好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小个子,看堂里这般情景就拿着纸扇在桌子上敲。
“安静些,都坐好。小姐请到院里石桌坐下旁听吧。”
“恩,谢先生。”
她声很小。看到她腰间的荷包,便知道她是昨天对我笑的那个女孩。
“邵起,出去。”
“是,先生。”
老先生没问我这黑黑的脸是如何弄的,也没问其他学生在笑什么。我生气的走去小屋,他们接着念他们圣人的诗词。走了几步刚好路过小石桌,她掀起半盏纱帘对我笑。
“嘿,你怎么了?”
我没敢回答,低头加快了脚步,因为半张脸和脖子都是黑的。
进了竹屋,我连忙翻出另一套黄色的新衣服,哎,估计是着急回去找她,手还是黑的我就去抓新衣服,袖口被我抓黑了一点,没来得及懊恼,又连忙去竹屋旁的水井里摇了桶水,发绳一扯,一头扎进了水桶里,这炸凉弄得头好痛。脏衣服被我塞在了小竹床下面,头发不会扎,就随手搂在后脑勺,布绳随意勒了个马尾就往石桌那里走去了。她看到我来,目光对视了一下,我就低下头径直走到桃树下背对着她蹲着。她也没再说什么,我也没敢回头,此时心很静,认真的听着老先生念的诗词。靠着树蹲着,久了两只脚会往下滑,屁股就会挨到地,为了不让裤子脏,没事我就往上串一下。
石桌上没有纸笔墨,她在干什么我也猜不到,回头看了一眼。她正在吹石桌上的桃花瓣。帷帽上的纱被她吹开一角,脸庞很瘦小。我看了很久,耳朵也再听不见学堂里的声音,所有纷杂与我无关,视界里除了她,不时晃过正在凋落的花瓣,现在回想,可能那是儿时我最最安逸的一刻。她不在吹她的帷帽,花瓣也不再落下,透过纱她定在那里,我低下头看了很久自己的脚,直到书院只剩下自己和先生。再后来先生也走了,从那很久没和先生说过话,更多的是灵芝姐姐,每天两顿饭,都是她亲自来送,还教我一些院子打扫的顺序,我曾问过她什么是书童,她回答说男孩大多都是跟着自己家的少爷一起学文学武,长大后保护主人家的。我也问过那位小姐的身份,但她也不知道。在这混沌中我度过了四五年,其间没有迈出过书院一步,白天她在小石櫈旁听完。夜晚我也常坐在她白天位置的对面,也学着她吹卓上的桃花瓣。诗书一句都没记住,只看到她帷帽的纱越来越长,身后的竹屋一天比一天枯黄。我就像那竹屋的竹,仿佛没了生机,仿佛只是工具,仿佛被抽干了灵魂,仿佛只能依靠你原本骨子里的坚韧。
甄挑三四林,踱步百家里,无一好山让你栖,穷爵美酒让你饮,随日月长,连南北烈,风雨宿,冷暖促,不忘初骨初心,知念花展花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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