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住在城中村的房东夫妇显然占了祖上的光。
祖先选了一块靠近城市的地方住下来,城市一扩张,村子便被包围了。
这些原本和邵兴旺的父亲邵振邦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突然有天被迫升级为城里人。
不用下地耕田,不用进厂劳动,只需睡睡懒觉,无聊时打打麻将,溜溜狗,就有大把的钞票进账,比那些辛勤劳作的工人和农民的日子要好很多。
这就是资产所带来的利润。
邵兴旺并不喜欢好吃懒做的夫妇俩,也说不上讨厌。人家没偷没抢,依靠祖先留下来的家业过日子,也没有错。
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老爸。
邵兴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虽然祖上也曾经“阔”过,但到他父亲邵振邦手里,已彻底沦为“贫下中农”了。
好好念书,考上大学,是这个出身贫寒家庭孩子的唯一出路。
青春期孩子被人欺负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欠了两个月房租的邵兴旺更觉得理儿缺。
早上出门比较早,邵兴旺基本碰不见爱睡懒觉的房东夫妇,下午放学常能撞见出门遛狗的两人。
世上的事情,就这么邪乎!你越是不想碰到谁,就越容易碰到谁。
邵兴旺满眼含泪,抱着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门,胡新远和他老婆闫丽丽牵着小泰迪从门外回来。
“狗子,放学啦?”胡新远主动打招呼。
邵兴旺装作没听见,推开木门,大步走进门去,头也不抬地蹬蹬蹬上了楼。
胡新远说:“这孩子,今儿怎么啦?咱也没难为他呀,怎么就不理人了呢?
闫丽丽说:“可能被老师批评了,受委屈了,明天就好了。
胡新远说:“上个月,和上上个月的房租还没给咱呢?”
闫丽丽说:“别再问孩子要了啊,那天他爸专门托人捎话过来,说下个月把猪卖了,一次交半年。”
胡新远说:“这老拖着也不是个事啊。早给晚给,都得给,一个子儿也少不了。”
闫丽丽说:“人家没说少给你啊,晚几天,也没有关系。”
胡新远说:“怎么能没关系呢?如果大家都晚给,咱这日子还过不过?你还记得不?大前年,那个叫……”
闫丽丽说:“叫陈家涵,欠了三个月的房租钱,最后人都找不到了。你都说一百遍了。”
胡新远说:“这狗子会不会也赖着,将来有一天,突然玩失联?”
闫丽丽说:“不会,世上的人不可能都像陈家涵那样。后来陈家涵他爸把钱送来,你咋又不要了。”
胡新远说:“陈家涵他爸不是说孩子上大学的学费还没着落吗?”
闫丽丽说:“是你夸下海口说,三个月房租,就当孩子上大学报名费了。可别说别人没给啊!”
胡新远说:“我不是被他爸装出来的可怜样骗了么。”
闫丽丽说:“那就吃一堑长一智吧!”
……
回到房,邵兴旺眼泪又一次吧嗒吧嗒滚落下来。
虽然饥肠辘辘,但还是要坚持写完作业。
邵兴旺拿来喝水的白色搪瓷缸,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完之后,感觉肚子更饿了。
饥饿的感觉实在难受,邵兴旺已经无法集中注意力学习。他的全部的意识都集中在肚子饿的问题上。
刚才上楼梯的时候,邵兴旺发现了闫丽丽挂在院子凉衣绳上的萝卜片。
一入秋,萝卜大量上市,闫丽丽趁便宜,常会买来几十斤白萝卜,洗净切成片,用细绳串起挂在房檐下的晾衣绳上,脱水后用来做萝卜干用。
天气晴朗,月亮高悬,如水的月光里秋虫在暗处厮鸣。
邵兴旺打开房门,蹑手蹑脚下到一楼,不小心踢到小泰迪食盒,食盒撞到墙上,发出“当啷”一声响。
听到有人动了它的食盒,小泰迪忍不住“汪汪汪”叫起来,邵兴旺吓得又退回到二楼楼梯上。
三四分钟后,一切照旧。
邵兴旺又一次蹑手蹑脚下来,先从细绳上撕了一片萝卜,放在嘴里嚼了嚼,伸着脖子吞咽下去,接着又从细绳上撕拽下五六片,装在裤兜里,蹑手蹑脚上楼去。
院内月光皎洁,屋内漆黑一团。
偷吃萝卜片这一幕,被站在屋里窗户边的闫丽丽看得一清二楚。
“这孩子没吃饭呢。”闫丽丽对躺在床上的丈夫说。
“你咋知道?”胡新远问。
“刚才偷吃院子里的萝卜片。”闫丽丽说。
“这孩子,没钱吃饭也不吭一声,真是要面子不要命了?”胡新远说。
“晚饭刚好还剩有一个馍,我给送上去,娃挺可怜的。”闫丽丽说。
“给炒个鸡蛋,夹在馍里,高中的孩子,学习压力大,正长身体。”胡新远说。
“你咋学会关心人了。”闫丽丽说。
“我小时候也饿过肚子,知道那滋味不好受。”胡新远说。
邵兴旺回到房间,继续写作业。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拿着干萝卜片。
萝卜片辣嘴提神,邵兴旺头脑更加清醒,算题的速度比先前还快。
“咚咚咚!”
有人敲门,都晚上十一点了,谁来了。
邵兴旺问:“谁?”
门外传来闫丽丽的声音:“是阿姨——我。”
邵兴旺一听是房东阿姨,吓得赶紧将口袋里剩下的萝卜片藏在枕头心里。
藏好后,邵兴旺打开门。
闫丽丽手里端着一白瓷碗,碗里放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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