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悦晴的最后一番供述交代了犯案工具的藏匿手法。这是两起案件中缪义欣唯一没有解开的谜题。
“18号一下班,我又赶去了小傧的房间。这次弟弟在我的一只腿上绑了小斧头,在另一只腿上绑了两小袋熬制的糯米胶。之后我又去了屋外的码头。因为我有时候也会检查船坞,所以即便被人发现或者被警方问起也可以对答自如。游船停靠时,船头都是面向湖水一侧,我用糯米胶把斧头粘在了船头的底板处,位置稍稍高于水面一点点,这样可以尽量避免被人发现。夏天的温度挺高,没一会儿胶水就完全干了,斧头也牢牢地固定在船头的底板上。再过1小时游船便开始营业,只要有客人上船,船只吃水的深度就会随之增加。原先被糯米胶粘着的部分便会没入水中,此外游船行进时船头还会推起高高的水花,到时候糯米胶便会完全浸没在水里。胶水的主要成分就是糯米,遇水溶解。通常游船会在湖中央停泊至少一刻钟,到那时胶水便会完全化开,斧头也就沉落到湖底。我在家里还做过溶解试验,就怕实际操作过程中出什么岔子。呵呵,作案工具就这么被我隐匿了起来。
之后我再一次赶去小傧的房间。还是和上次一样,把尸块绑在小腿上,把所有塑料袋、成人杂志、拖鞋以及蚊香液瓶都装入了一个大袋子中,再把袋子塞进挎包里。我又故意坐到b站下车,又往前走了一段,才把包里的东西都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又打车去了弟弟的住所,用另一个罐子和酒精处理了尸块。
后来警方开始注意到我们姐弟俩了。虽然计划的非常周全,但实践证明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完美犯罪。就像你之前说的,每一回铤而走险都不过是一次豪赌罢了。我们输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杨悦晴抬头叹气的时候,表情甚是欣慰,就和考试又拿了一个满分似的。
这间审讯室里的独白暂时告了一个段落,另一间审讯室里,靳鸿傧的供述还在继续。
“对于尸块的处理,我的确冒了险。与其想方设法把尸块掖着藏着,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摆’出来。所以我便嘱托姐姐去我家把尸块放进医用的罐子里,再往罐子里灌入酒精。其实应该用福尔马林才对,可是家里没有现货。临时购买或是向医学院借用,被你们查到的话反而弄巧成拙。不过酒精的防腐效果实在太差了。等我回到家的时候,仙燕的尸块已经被泡的模糊不清了。我不得已又找了块砖头,在两个玻璃瓶上反复刮划,试图把瓶子做成毛玻璃的效果。
医学院标本储藏室的管理不算严格,有时借用房间钥匙都不用登记。我利用这一点,在回家的当天下午就把那两个罐子藏在了标本储藏室。正如缪警官推理的那样,只要让人看不清罐子里的内容就可以了。现在这社会,大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学生们也不比我们上学时有好奇心了。不过我还是把那两个罐子放在了柜子的最里端,又在外面放了其他的瓶瓶罐罐。这是我想到的最能掩人耳目的方法,现在看来却也是最大的败笔。”
杀人本括藏尸在内的一系列欲盖弥彰的举动只不过是延续败笔的笔画而已。案件的轮廓在姐弟俩的陈述中都被“还原”了。坐在审讯位置的缪义欣感慨万千。靳鸿傧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滋生歹念,剑走偏锋。同样护犊情深的杨悦晴,更是无谓生死,选择以身试法。他们在黑洞里挣扎,只是为了出口那束若隐若现的光。
“栽在你的手里,也算是没有遗憾了。我只会照本宣科地把猫眼给盖住,你却能以这个细节为突破口,锁定了疑犯。”
“任何一条生命都不应该白白逝去。”
“怎么样?大队长。是不是对我产生了新的看法?”
“或许,你应该早些把弟弟送去孤儿院,你自己去把大学念完。或许就……”
“把一个1岁左右的孩子送到孤儿院?你别自以为是地想当然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在哪里都一样。我2岁上托儿所的时候,就成了班里大孩子的玩具。每过一天,我的脸上都会增加被指甲抓伤的小口子。这事儿还是长大后母亲告诉我的。她临终前特地嘱托我要照顾好弟弟,恐怕也和我的遭遇不无关系。”
“可是你这一生……”
“我痛苦过,也开心过,彷徨过,也踟躇过。我有小傧,我不后悔。他现在也有了女儿,我们杨家的香火还在延续。弟弟毕竟没有亲手杀人,第二起案件的主谋也是我。他和我那个侄女儿还有明天。为了那份明天,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仅此而已。大到国家民族,小到个人家庭,总需要个体的牺牲。只不过有的牺牲默默无闻,有的却被歌功颂德。我想我会被家人铭记,连同我的父母一起。”
“可你们毕竟夺取了另一条生命,宋科贤有罪,但也罪不至死。”
“有些人就如同寄生虫一样,吸血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方式。或许他罪不至死,但是他已经伤害了我的弟弟,并且试图继续伤害我的侄女儿。法律保护的是守法者,可它却没法关照到每一个饱受伤害的老实人。我的诉求很简单。保护我的家人,不惜一切代价。”
缪义欣不说话了,他不是那种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也不是张口夸夸其谈的大领导。只有在事不关己的时候,人们才会对说教上瘾。
人生路上并非总是风和日丽,几度“命运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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