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就轮到那个身穿鹅黄色衣裳的女修走到她面前拜谢,秦悦调用神识,轻轻地打了一下女修的识海。
女修依旧步履沉稳,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秦悦微愕。
她方才使出的,是《神诀》里头的一个法子,专门用以攻击没有神识的修士,可以致其神志紊乱,疯言疯语不断,但只能延迟片刻。勉强算是一个恶作剧的方法。
不过此法于身具神识之人而言,却没有半分效用了。
原本秦悦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待这女修神志大乱、胡言乱语之时,便斥她行止不端,剥去她灵宇宗新弟子的身份,省的以后惹来什么祸端。但这个女修吃了一记攻击,却未有丝毫影响,显然已经修炼出了神识。可是历来神识修炼都放在筑基期以后,炼气期的小修士断断不可能拥有神识。
秦悦不由自主得敛眉:“这个女修……她究竟是天赋异禀,早早修炼出了神识,还是故意隐瞒了修为,想要伺机……灭杀我?”
女修已行至她的面前,垂首道:“弟子肖月,拜谢道君赠丹之恩。”
原来这人叫肖月。秦悦缓了缓,展开了紧皱的眉头,柔和地应了一句:“不必多礼。”
肖月听见了她的声音,猛然抬头,一眼看清了她的容貌,神色微变。
这个女修认得自己!秦悦顿时了然。她把肖月每一个神色变化记在心里,暗道:“我明明从未见过这号人物,也不知她如何认识了我。”
肖月惊疑过后,神色就正常了许多,微微低头,又拜了一拜:“道君宽宏。
秦悦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两眼,暗自斟酌了一番:“罢了罢了,就由着她拜入宗门吧。她既然认得我,安在眼皮子底下总比不知此人身在何处要好。我倒要看看,灵宇宗内,她能给我生出什么事。”
秦悦挥了挥手。肖月会意,往旁侧走去。
大半天过去了,这场对外的门派大选总算落下了帷幕。然后事情又都交给了纪帆,请他带着这一众新弟子制作玉牌,选址入住。
其实纪帆更想闭关一试渡婴丹的效果,但新弟子入门确实归执事殿所管,因而他又不可开交地忙了一阵。
而“甩手掌柜”秦悦已经开始筹备游历禹海之事了。
她此行只想找到那个纯土灵根,但禹海且深且广,教她从何找起?那儿又是个海兽群居的地方,稍有不慎,就要入了妖兽的肚子,能不能活命都是一个问题。
“若我有禹海地图该有多好……这样我就可以避开凶猛海兽的聚居之地,就算找不到种灵阵,也能平安归来。”秦悦哀叹了一声,凝眉许久,突然恍然大悟般地一拍脑袋,从袖中翻找出一张玉笺。
这是当年一只幼年恶蛟送给自己的禹海地图。
禹海把整片大陆分成了两部分,一为北川,一为南域。其本身也被大陆分成了两部分,一片海域位于南北两陆之中,另一片分隔了升都天齐二界。
这张禹海地图十分详实,不仅描画了南域两界之间的海域,还把北川南域之间的禹海图景一并标明了。秦悦握着玉笺,欣喜不能自已。
就地图情景来看,禹海之中还有许多不常见的海兽,已然化形了的高阶海兽更是数不胜数,此行可谓凶险万分。秦悦的手指头无意识地敲了敲桌案,片刻之后,把本命法宝拿了出来。
自她升至元婴后期,这件法宝也跟着从上品中阶升至了上品下阶,原先她绘上去的一些山水图案已经自发地发生了一些改变。秦悦细细览之,隐约瞧见了水里的鱼,山间的鸟——这些都是她原先的画作里没有的东西。
“所谓山河社稷,单是一副静止不动的山水图远远不够。”秦悦似有所感,“一幅画里,最最不能失去的便是生机。”
又过了几日,事关门派大选的诸事已经处理地差不多了,纪帆再度拜上了秦悦洞府,把近来关于大选的种种照实禀报。
秦悦一听这些东西就觉得困,再加上这几天研习山河社稷图费了不少心力,现在难免昏昏欲睡。揉了揉额头,道:“你拣些要紧的讲,我乏得很。”
纪帆笑道:“最最要紧的只有一事。”
秦悦抬眸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门中上下弟子都嘱我问师叔一句,”纪帆道,“不知师叔可有收徒之意?”
“暂无。”秦悦摇了摇头,“若诸位弟子想拜入掌门一脉,大可寻我两位师兄收徒。我常年在外,顾不上宗门里的弟子。”
纪帆解释道:“不少弟子都道,入不入掌门一脉倒是其次,关键是能否聆听宸音道君的循循教诲。师叔莫要辜负了众人期望才好。”
秦悦依旧没有应允,不过神色有些欣然:“果真?我就这般受众人爱戴?”
纪帆趁机夸了她两句:“三年以前的结婴大典犹在眼前,师叔当年的盛容华仪可谓深入人心。谁要是当了师叔门下的弟子,真是几辈子积下的福缘。”
秦悦莞尔。
她倒并非不愿意收徒,也不是不愿为宗门传承道统,她只是觉得自己行事散漫,为人不讲礼法,贪吃嗜睡,又不爱端身份,实在不适宜当人师尊,免得误人子弟。
秦悦想了想,又道:“你尽管嘱咐众人,若有求之未解之处,大可来此寻我一同探讨。”
纪帆连忙应“是”。心道:这位师叔虽不收徒,但人人都愿意提携指点,这份博爱苍生的胸怀便不是旁人所能比的了。再看看秦悦一脸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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