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郑源晃晃手上的锁链:“你觉得警察多久会找到我?”
“很难。是你主动选择了跟他们断绝联系。”宋安宁掏出一个东西晃晃,是他的新手机:“你搬家,换工作,背井离乡,连联系方式都没给人家——抱歉,我看了你的通话记录和通讯录,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他把手机放到脚边,郑源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是灰的,已经被关机了。“当一个聪明人不想被发现的时候,无论谁都不会找到他,相信我,这个我很有经验。”
“你的经验,包括杀人吗?”郑源死死的盯着他:“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这么想知道吗?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宋安宁掌心相对支撑到下颌,仿佛一个虔诚的教徒,眉间却闪动着若隐若现的阴翳:“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回答你一个。”
郑源在他的眼睛里找不到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吧。”他收回视线,慢慢的阖上眼睑:“首先,是因为’湖滨’。”
有人曾经说过,名字是最短的咒语。
就算是假名也是有意义的,不会随随便便取出来,尤其是用在这么重要的信件上。这是求救信,曾经他以为是谢离化名寄来的,但后来,当他看到顾天雨的笔记,不仅是字迹让他觉得似曾相识,更吸引他的是一句话:
【爸爸妈妈说,我和弟弟是在杭州怀上的,我从小就能背出西湖十景……】
“你知道吗?杭州十景里的第四景,名字就叫湖滨晴雨。”郑源看到对面的宋安宁肩膀一颤:“后来我仔细比对了一下,信件的字迹与笔记太像了。本来我就觉得顾天晴让你写信、间接暴露自己这件事非常不合逻辑,但如果这是顾天雨的笔记,由顾天晴寄出来,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这是属于他们两兄妹的东西。不是你的东西,始终都不是你的。”
然后很多事情就需要反过来想了,比如,如果是顾天晴要求谢离写的信,那他为什么要打那个恐吓电话,如果电话不是他打的,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剩下唯一了解他真实身份的“谢离”。可是,一直被囚禁的“谢离”,又是怎么在一处公共电话亭拨出郑源的号码呢?
“所以,就因为一个名字?”宋安宁哑然失笑:“就因为一个编出来的名字?!”
“不要小看一个名字。”郑源不动声色:“你自己,不也是躲在一个名字后面吗?”
用衣袖包住话筒做干扰,故意压低声音威胁他,再被半路赶来的顾天晴强行挂断。所以顾天晴的掌纹才会出现在电话机的上部——他从“谢离”背后伸出胳膊撑在那块面板上,阻拦住了路边可能的视线,匆忙带走了他。
抽选笔友是报社后来追加的活动,自己的回信应该不在他的计划内,往来信件被“谢离”发现更是。这可能引发了他们激烈的矛盾,也让接下来的事情越来越失控。计划被打乱了,这从突然升级的作案手法和混乱的模式可以看出来。他们大概在互相怨恨,伺机报复,甚至,郑源不无恶意的想,顾天晴跟田羽的春宵一度也是这次矛盾的衍生品。
“受到这个的启发,我开始重新审视整个案子,换一个角度,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你有严重的癫痫,这也许来自于你额头上的旧伤,这种症状最典型的表现之一就是梦游。如果顾天晴修建密室不是为了禁锢你,而是为了掩护你,那条链子是防止你发作时的自毁倾向才安上的,是不是也说得通呢?你在梦游的时候差点自杀过吧?是顾天晴发现阻止了你,他应该是在慌乱中握住了刀刃,所以手掌中才会有那道疤,我说得对吗?”
宋安宁的眼角一抽,被郑源敏锐的捕捉到了。
“顺着这个思路,我回到了整件事情的源头——顾天晴为什么要寄信?如果他是如你所说那么坚定、冷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为什么要在复仇计划开始之后突然想要暴露自己?”
还是说,从头到尾,他都活在无法言说的恐惧之中,稍微有理智一点的成年人都能猜到,朝着一个报社的公共信箱投稿无异于朝着大海扔出一个漂流瓶。但他依然选择寄出属于姐姐的信,这是不是他最后绝望的告解?
“我在想,有没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在车上对我们说的故事,真的只是故事而已,当年发生在你和顾天晴两个人之间的也许不是绑架,又或者说,我们完全想错了,你们的身份一直是倒转过来的……”他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的结论: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绑架了你,但是,也许,从精神上来说,是你绑架了他。”
***
汪士奇感觉自己站在了米诺斯迷宫的中央。
郑源给出的线团是带他找到出口的关键,但偏偏藏得极其隐秘,若隐若现难以捉摸。他在期间疲于奔命,找到了知了,找到了谢离的尸骨,找到了宋安宁的真面目……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这些并不够他刺破真相,把老郑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还有什么,一定还有什么没被发现。
笔迹鉴定结果出炉,证实了寄到报社的信件与顾天雨的笔记出自同一手笔,信封上的署名却属于顾天晴。同一时间那具尸骨也经过了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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