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他却好像看见了那根细细的蛛丝——连接起毫不相关的亡灵们,试图向他讲述一个故事。
“中老年、底层、自杀,痛苦,非常规手法,”汪士奇一个个的数着:“还差一个要素,他就是这起疑似连环杀人案的完美被害者。”
“嗯?”甄今伸头盯着照片,照片也在盯着他,一双暴烈的眼睛。“还有一个是啥?”
“个性。”汪士奇摸着下巴:“符合标准的猎物多了去了,为什么必须是他?”
“也有可能不是他。”徐烨打着哈欠踱进来:“你们也太不仗义了,今天轮班蹲点就去我一个,得亏是没出事,有事你们谁给我负责。”
“你知道什么呀就瞎说。”甄今敲敲手头的卷宗:“这可是一桩隐形大案。”
“得了吧您内,还隐形大案,我看你再这么瞎闹下去,这个月奖金怕是要先隐形了。”徐烨啐了一口,又转头对着汪士奇:“还有你,怎么也陪着孩子瞎胡闹,你爸不是说了,最近低调点,先安分几个月,等风头过去——”
“我干警察,不是为了躲在这里安分的。”汪士奇突然抬头打断,眼珠像两块藏着暗火的炭,徐烨盯着他两秒,不自在的错开了视线:“行,我知道,你们想破案没关系,那也得遵守基本法,哪有这样就扯上关系的。你们看,三个死者,性别,年龄,职业,哪一点有共性,一个淹死,一个上吊,一个触电,死因也完全不一样,还连环杀手呢,动机也找不到,整这些有的没的,图啥呀?”
汪士奇陷入沉默。薄薄的卷宗信息量十分有限,加上已经结案,尸体早就化了灰,现场也破坏得差不多了,想要合并进来,确实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行的。
***
红酒还在桌上醒着,周莉芳刚把蜡烛点上,敲门声已经如约而至。
她抿嘴一笑:“门没锁。”
脚步声从背后靠近,有力的手臂圈住她,桎梏一般的收紧,沙沙的声音摩擦着耳膜:“等很久了吗?”
“等你,我可不会嫌久。”她转过身,直接咬住对方的嘴唇,贪婪的吞进他的舌头。男人还是年轻,吻技略显青涩,这反而让她更喜欢了。
“我们去床上。”她喘息着,手指滑向他的胸口,刚撩拨开一颗纽扣就被捉住了。“说好的今天要庆祝。我们来点不一样的。”
他在她的浴缸里放满了水,又为她端来了红酒。白色衬衫沾湿成了半透明,下面的肌肉紧绷如闪电,一只漂亮的小野兽,只要轻轻一摸就会听她差遣。
她泡在玫瑰花香里,陶醉的整杯饮尽,问他:“你还没说要庆祝什么呢。生日?还是我们有什么纪念日?”
“算是吧。”他勾起嘴唇,“还真挺值得纪念的,毕竟你帮了我这么多。要钱出钱,要力出力。”
“哈哈,跟姐姐客气什么,姐姐能给你的,都会给你……”她察觉到自己在慢慢下滑,想要抬手撑一下,身体却有些不听使唤。“怎么回事,这么容易醉了吗……”周莉芳困惑的一笑:“过来扶我一把……”
年轻男孩体贴的把她扶正,捧住了她的脸。
“姐姐的酒量很好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醉。”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记得我问你要过的镇定剂吗?刚刚你自己喝下去了哦。”
“……顾天晴!你……你想干嘛!”
“别急,马上你就知道了。”
他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的戴上了医用乳胶手套,从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手术刀。
水温舒适得像情人的怀抱,周莉芳却感觉自己坠进了冰窟。
***
“弱小,就要被吃掉,这是我妈告诉我的。
我不喜欢我妈,我妈也不喜欢我,她喜欢她的孩子闪闪发亮,像个镀金的奖杯,可以举到亲戚朋友面前炫耀,我不是那样的人。
谁要吃掉我呢?我不做坏事,也不害人,我只是做我自己,野蛮的动物才会吃别的动物,我们已经变成人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如果一定要这样,我们变成人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我被抓住了。但这不是我的错。”
推门声传来,郑源啪的合上手里的《布登勃洛克一家》,练习纸的毛边从书缘下方露出一点,汪士奇看见了,郑源也知道汪士奇看见了,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咳咳,”他夸张清着嗓子转移话题:“晚饭吃了吗?”
郑源点点头,把书插回书架里去。汪士奇跟在他的后面:“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郑源没有回头,但放松的肢体动作表示了默许。汪士奇接着说了下去:“上次你说的掏粪工,还记得吗?你觉得如果在这里,谁最有可能来做这件事?”
“……与其问是谁,不如问是如何做的。”郑源的手指划过书籍,金色的逆光里带起一点浮灰:“不是他杀伪装自杀,因为伤痕没有疑点。那就只剩一条路:不想死,但还是被迫自杀了。”
“被迫的话……精神胁迫?比如被对方抓住了致命的把柄,或者对凶手绝对的服从?”
“按你说的,被害人既没有信邪教,也没有隐瞒的恶性犯罪前科,绑架亲人作为威胁倒是可能,但,没有任何亲属有过类似反映。”
“那……”
“还有一种情况,被害人失去了行动能力。”郑源终于转身,面对汪士奇:“尸体都没有申请法医解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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