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瑕理所必然,不容置疑,“自然不是你,师兄才是……快说快说,师兄有什么可瞒我的?”
林语发脾气不理他,“没有没有,有也不告诉你了!”
二
浮生阁前,雨汐汐漓漓打上檐角,湿了青山绿水蓝天白云,门前的青砖地上丝丝流水汇成股,沿着纹路形成小小的溪流湖泊,雨不算大,偶有一两只蜻蜓点水,泛起层层涟漪,药倾束起的长发已然半湿,服饰上深深点点缀着斑纹
一把大伞撑开来,于青天碧水间竖起一座浅红屹立不倒的庭盖,把雨水全然留在伞盖之外,原来是药浮,“倾儿,师父这般罚你,你可曾怨我?”
“不曾……”,药倾目不斜视,任由雨水浸透发梢,昂首跪得正正经经,“师父做事必有其理,做徒弟的只管受着……”
“我记起你幼时,颇喜沉静,我抱你在怀,你却连哭笑都少,我叫你抄习药书,你就闷闷地一字一字抄好后交我,我叫你休息,你就一板一眼地脱鞋袜上床,你天性若此,加之碧瑕是你除我外第一个识得的人,难免依赖,亲热些也无可厚非……”,药浮手里把玩着那支步摇,随着走动,上头的坠子一晃一晃,药浮停下来,直面跪在她身前的药倾,想从对方的眼珠子里窥见什么,“钗钿步摇是姑娘家的玩艺,你为何会戴上?”
药倾犹豫不决,小声仍是说了谎,“这本是我买给小师妹的,小师妹贪玩,才把它簪到我头上,后来竟忘了拿下”,言毕,在满是水的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请师父责罚!”
“责罚什么?”,药浮眼底只有冷漠,还带那么一点不可觉察的庆幸,“你何错之有?”
药倾仍旧把头低着,“徒儿仪态不端,有辱师门……”
“那好!那好!”,药浮连说了两个“好”字,“那为师便罚你……去禁苑将碧瑕放出来,怎样?”
药倾激动地一下抬起头来,双手趴在地面,整个身子弓着,头发紧紧贴着脸,湿溚溚的衣裳染上污浊的泥巴,可原先黯淡的眼里明明发着光,“师父你终于原谅小师妹了!”
“嗯……”,药浮催促,“还不快去!”,她将伞柄给药倾,双手合握,轻言嘱咐道,“把伞带上……”
“谢师父!”,药倾接过伞,恭敬地等候药浮撑起另一把油纸小伞回到阁内,之后便转身急匆匆向禁苑而去,药倾知道一条小路,只是路上藤蔓荆棘密生,不免会被刺几个口子,但大约可省下一刻钟——药倾现今一分一秒都不想多等,雨水滴滴答答落到伞面上,叮咚嘀嘀锵,似乎有人在奏着乐,清新的山风迎面轻轻吹来,拂过胳膊上的伤疤,有些许发冷,终归是来到禁苑了
药倾推开门,凉意汹涌进来,林语率先站起,“师兄,你怎么来了?”
隔了半个庭院,药倾看到正在收拾碗筷的碧瑕,碧瑕回过头,两人注视着彼此,天地间忽然只余他们二人,药倾满身泥泞,新伤旧伤的血染红了半件衣服,碧瑕穿着红色便衣,恍惚间像是婚宴上,迟到的新郎官总算赶上了等待自己已久的新娘子,主婚人林语却突然来了句,“你们够了吧!”
“咳咳……”,药倾把头撇开,假装咳嗽两声,才兴冲冲地宣告,“阿瑕……师父愿意放你出去了!”
禁苑的屋内,林语跪在药倾身后,替靠在床上的药倾揉着湿透的头发,药倾到里间换了碧瑕的男装,碧瑕嫌弃女装拖拖沓沓,有些还衣摆长长常令他踩着摔倒,故而无论外出还是山上,他都着男装,要么就只着一条稍短的襦裙,他的衣裳大多是红色,据说是他母亲喜爱的色泽,穿在他身上只是张扬,今日到了药倾这儿,却生生穿出了温和小意来
碧瑕拎张木墩子坐在床脚边帮药倾上药,虽都是小伤,碧瑕依旧担心,“今日能见到活着的师兄,就算再被关四个月我也愿意了”
“以后你……就能天天见到我了……”,药倾今日胆量真不是一般的大,“你可欣喜?”
林语看不惯碧瑕摸着头笑得跟个傻子一样,抬手赏了他一个脑瓜蹦儿,碧瑕回头恼怒地盯着她,林语环臂抱胸,“我看他是欣喜过头了!”
“我确实欣喜!”,自从去年中秋,碧瑕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他向药倾挥挥手,“师兄你把头低一点”,药倾懵懵懂懂依言将脑袋放下,却见碧瑕从凳上一个起身,在药倾额头上啄了一记,药倾似有些愣愣地摸了摸适才被亲的地方,羞着脸眼神四处乱飘,碧瑕就一直瞧着药倾,笑得像朵花似的,林语把手在两人之间晃了又晃,没得到一点注目,气呼呼地把湿毛巾一扭,带着水盆下床,抬头一瞧,师父竟就站在门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
那那那……刚才一幕不是全被师父看了去!
林语是又悔又恨,忙推了碧瑕一把,碧瑕先是不理会,而后终于瞥到门前的身影,立即收拾好自己,和林语一道跪下,林语手中还端着盛水的木盆,手战战兢兢抖得水面上泛起波光,药倾整个人呆怔着,不知所措
药浮转身不看这三人,“碧瑕,举止轻浮,败坏门风,今日起……逐出师门!”
“师父请三思!”
“师父,不行!”
林语和药倾同时发话,而后又同时沉寂下去,药浮讽刺地笑了笑,“为何不行?这整个浮生阁都是我的,赶一个人走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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