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刚过,一个骑马归来的,背部有伤的黑衣少年没有选择回镇北王府,而是来到了这处灯火通明的风月之地。少年走进女子闺房,与花魁宋珺宓下了一盘棋,诸多言语接在棋盘落子中,少年直到天明,方才离去。
归家的少年解下身上黑袍,由自己院中的大丫鬟上药包扎。昨日夜间站在城楼上的红衣女子,眼角含泪,紧紧咬住嘴唇唯恐哭出声来。
少年轻声安慰道:“放心,没事的。”
上完药后,女子打了盆水来,少年梳洗过后换了一身蓝白相间的云纹长袍,以一枚白玉簪子束发,腰间悬着一枚流云佩,倒也有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样子。少年与女子玩笑了几句后,便去与父王母妃请安,然后去了趟后院竹楼。弟子归家自然要去拜见师父,再顺便看望一个傻丫头。
镇北王府后院之中有一湖,湖中圈养千万锦鲤,每年春分,便会有万鲤共同跃出水面的景象,煞是美观。湖上有一亭,常有一位中年儒士在此垂钓烹茶;亭子往东有一株百余年的桃树,依着桃树有间以南国君子竹打造的二层小楼,楼内藏书涉猎极广,常年住着一位儒士和一个丫头。面色总是十分苍白的儒士姓韩,府里人都叫他韩先生。丫头姓李,名唤溪亭,整日里喜欢穿着一条白色的流光裙,也亏得王府冬日的取暖是极好的,否则单凭小姑娘这样的单薄穿法,非冻死不可。因丫头姓李,故而年幼时便一直被人称为李子,酸溜溜,倒也确实是个爱吃醋的姑娘,圆圆的小脸蛋儿,当真讨人喜欢。
今日清晨,李子姑娘照常打扫竹楼,儒士独自一人端坐打谱。忽有几只黄雀落在窗户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儒士望向窗外笑道:“烦人的家伙回来了。”
丫头抬起头,只见一少年公子朝此处走来,一身干净的云纹长袍,衬着少年俊美的身形。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高高束起,别着一支白玉簪子。少年面容有些清瘦,一双剑眉下生着一对细长的桃花眼,眼角处充满了柔情,好似天生便要欠下许多情债。少年的一举一动看似逍遥自在,放荡不羁,却又透露着一股子暮气。
说不清道不明,不过在那丫头眼中便只有俊俏二字。
丫头打趣道:“哟,这是谁家的少爷呀,竟生的如此英俊?”
张麟轩捏了捏小丫头胖胖的脸蛋,笑道:“明知故问,不是你家,那还能是谁家的呢?”
丫头佯装怒道:“哼,走了一年多,也不知寄个书信回来,我吃饭都吃不香了!”
张麟轩一指戳在她的眉心,坏笑道:“你这妮子,话说的倒是好听,瞧瞧你这丰裕的身子,没少偷吃东西吧,如今怎么感觉比求凰还要来势汹汹呢?!”
那丫头原本略有些得意的扬起头,却忽然狠狠瞪了少年一眼,道:“无耻。”
“刚刚明明还英雄所见所见略同的。”少年委屈道。
少女羞红了脸,背过身去懒得理他。
二人言语之际,儒士缓缓走了过来,笑道:“也不知道先来见见师父,净忙着跟小媳妇打闹!”
李子姑娘更加羞红了脸。一想到某人醉酒时说的胡话,小姑娘便有些羞愤。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曾大大方方,当着王府宴席上所有人的面地说过要娶她,而且是在及冠时便娶。公子今年已有十八了,还有两年便要加冠了。
张麟轩持弟子礼,轻声道:“弟子张麟轩拜见先生。”
“起来吧,这趟北境游历可有收获?”儒士站在少年面前,双手负后。
张麟轩起身后,摇头苦笑:“收获甚微。”
儒士始终面带微笑,宛若春风,道:“你虽早早地取了字,但也不过才十八岁,不必过多苛求自己。读书不多,走过的路还太少,与其忙着否定,不如再重新试试。少年的眼中应该装着对未来的期盼,而不是人间的鱼龙混杂。”
“弟子只是恨自己无能而已。”
“每个人都会彷徨,但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不做抉择,舍与得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既然回来了,先不妨休息两日,事情太多,就先放一放,想明白了再去做。”
接下来师徒二人便没有再聊那些糟心事,只是一些学业上的问答,张麟轩外出游历一年有余,功课落下虽说常有温习,但终究还是有所遗漏。临走之时先生最后问了弟子一个问题,少年却未曾给出答案。
灾厄在前,先救人,还是先救己。
少年给出答案,但先生却摇了摇头,只说回去再想想。少年离去后,李子姑娘有些不解的望着自家先生。韩先生低头瞧着那个可爱的丫头,笑道:“怎么,还没过门就开始心疼起丈夫来了?”
李子嘟着嘴:“先生,你为啥非要在门口聊,进屋去边喝茶边聊不行吗,若是想喝酒也是可以的呀!”
这位正统的儒家读书人站直身体,瞧着屋外那烂漫的桃夭,叹了口气:“尚在棋盘中,怎可再落子。”
小姑娘有些听不懂,只是陪着自己先生一同瞧着门外桃花。不管怎样公子回来就好。
离开后院竹楼,张麟轩便去父亲的书房,瞧着那堆积在书案上的军报,少年的鼻子便有些发酸。张麟轩打量着眼前那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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