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微山下,匈奴大单于悲伤地看着这苍穹笼罩着宽广雄浑的大地,草原上衰草连绵到天涯,无边无际,偶尔有一两棵树孤零零地耸立在远方,让广袤的大地更加苍凉、雄浑。
天气越发的冷了,北方的寒流袭来,不仅让人咬紧牙关,勒紧衣襟领口,也让齐腰深的牧草折伏倒地,远远看上去像是波浪一般向前涌去,泛着白光。曾几何时热闹的匈奴王帐,如今却是一片死寂,除了天空无数的秃鹫,动物已经踪迹难寻,放眼看去,除了尚未燃烬的衰草和满地的牧民死尸,别无它物,这让天地增添了几分悲壮的气氛。
这个冬天对于北匈奴来说却是一个灾难冬天!
大单于此时欲哭无泪。刚刚传回来消息,这支汉军轻骑像鬼魅一样神出鬼没,在草原上到处杀人放火。截止到十二月底,王庭所属的各个部落有一大半失去了牲畜,被毁掉了牧场,他现在一筹莫展,嗷嗷待哺的各部落牧民如何才能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季?
想起那个魔神一样的汉将,他残酷无情,永远像毒蛇一样在你最薄弱的地方致命一击。此刻依然让这里的每一个匈奴人不寒而慄,“李同”这个名字就像一个魔咒一样,深深刻在侥幸逃脱的大单于心里,一辈子也不能忘怀。大草原的冬天太过漫长,风一天紧似一天,寒意也一天寒过一天,大单于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冬季。
李同的玄甲骑仍在狩猎。躲开了匈奴大军的追击,他又一次渡过了甘微河,抢在更大的寒流到来之前,抵达金微山下。刚开始的时候,他将人头视作自己的战利品,在割过数千只左耳作为战功的凭证之后,他放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没有人能记得他和他的手下共杀过多少人。旷野中到处都可以看到白花花的人骨,李同的劫掠让草原的伤口继续在流血。
现在的匈奴人把他称作魔王,他活跃在草原的任何一个角落,他的玄甲骑无处不在。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李同兢兢业业的重复着这一次次杀戮,似乎他这辈子唯一地职责就是让草原继续流血,让草原牧民们放牧时也要提心吊胆,让河流飘浮的每一只死羊成为牧民们的大敌。
这个寒冷的冬季,饥饿将成为草原牧民们唯一的敌人,但也是最可怕的敌人。包括莫博德在内,玄甲骑还活着的每一个战士对自己的首领佩服的五体投地。年轻的李同校尉仿佛天生就是一个好猎人,又比猎人冷酷无情,整个大草原就是他的狩猎场,忽东忽西、忽南忽北的战术让匈奴人防不胜防。
当匈奴人聚集起大军来清剿时,李同带着他们已经逃至数百里之外,当匈奴人停下来想要休整的时候,李同忽然又出现,狠狠地咬上一口,永不知疲倦。那些散居在草原各个角落地牧民成了玄甲骑无情杀戮的最佳猎物。
一个避风的山岰里,李同懒洋洋的躺在铺着厚厚茅草的地上,又高又密的草丛让风在这里变得小一些。他咬着一根草茎,笑着道:“怎么,弟兄们都累坏了吧?”
“的确如此!”莫博德点点头,承认道,“不过校尉大人若是决定全军继续留下来,诸位兄弟自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这天气越来越寒冷了,虽然我们有最好的防寒装备,但冻伤的兄弟越来越多,非战斗减员将会影响战力。”
李同坐起身来。看了看横七竖八躲在草丛中的手下。虽然他们都在闲聊着,闻听这边的动静。都齐刷刷地转过头来,侧耳倾听。他们地脸上虽然有加厚的细羊绒的面罩和羊皮手套,但一个个脸上和手上都冻得脸色发黑,烂得不成样子了,甚至流起了黄水。三个月的战斗,包括他自己在内,每一个人都接受了这大漠上最严酷的风霜洗礼,李同从他们每个人坚毅的表情之下看到最柔软的东西在闪动着——大家想家了!
“我们在此已经近三个月了,从离开哈密城至今已经半年了。连战马都换过了无数回,是到了回家的时候了!”李同有些疲惫地叹道,“兄弟们都辛苦了,就是猛虎也有打盹歇息的时候。待我军回师,本校尉为尔等向朝廷请功。”
“嗷……嗷……”
幸存下来的六百将士情不自禁地欢呼着。玄甲骑自哈密北进袭扰草原时,却远不止这些人,但战争是残酷的,你在成为猎人的时候,也可能会成为对手的猎物。万里转战,什么情况都有可能碰到。一次次的战斗中,总会有人永远地留在这里,与草原同眠。此时此刻,他们想着回家。
实事求是的讲,刚开始时作战并非一帆风顺,李同在起初遇到一些挫折,并吃了一些经验不足的苦头之后,大家变得越发的成熟。凭借着日益娴熟的战术,默契的配合,越往后不幸战死的袍泽就越来越少,如今这六百多位将士个个是精英,他将自己和他的手下都锤炼成草原上最难以对付的狼群。看到麾下的狼群也念家了,李同自己也更加感到了疲惫。
“校尉,我军什么时候回师?”新任斥候营军候阿隆木凑过来,顶着一脸的冻疮,问道,“好想野狼谷的火炕啊,好想再吃一碗热腾腾的哈密拉面!”
“呵呵,这两天就走。天越来越冷了,现在整个草原冰雪覆地时,足迹难掩,行军困难,匈奴人被打怕了,现在大多都聚拢在一起。我军的收获越来越难,不如就趁现在回师吧。”李同笑着拍拍阿隆木的肩膀,跳起来说道,“不过,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我们还需要给匈奴人点上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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