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博德微笑着听李同吹嘘,只觉得这家伙今天说话特别有趣。李同嘴里面絮絮叨叨,手上捣药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等李同做好了准备工作,莫博德掀开裹在身上的芦苇席子,拿过篝火边的一截胡杨枝,横在嘴里咬紧,冲李同点了点头。
李同上前解开了绷带,露出了已经发黑的伤口。他从火里取出剑,先慢慢提起整块被狼咬耷拉的肉,胡乱凝在一起的伤口重新撕开,里面的脓血涌出,莫博德死死盯着伤口,整个过程无一丝呻吟。李同提溜起整块坏死的肉,将剑锋对准根部唯一连接的一小块筋肉,猛一割,滋一声青烟冒起,烂肉离身。他扔了剑,先用刁斗里准备好的盐开水清洗几次以后,再拿过木碗,将事先捣好的香茅糊糊敷在鲜血涌出的伤口上。
李同的清洗和敷药的过程耗时很长,莫博德痛得目眦尽裂,浑身已被冷汗湿透,却狠狠吐了嘴里的胡杨枝,强忍着不出一声。李同望着地上那一大块烂肉不禁打了个寒战,看着那恐怖的伤口实在有些恶心,借故说道:“我去看看鱼篓子,你没晕就得接着熬,等会儿喝点鱼汤补补力气。”
到了半夜,莫博德开始上吐下泻,李同起来喂了他几次鱼腥草熬的水,发现他整个人都是烫的,正在发高烧。李同很担心这家伙熬不过去,尤其是怕他转为败血症,但此刻的他束手无策,只能打湿麻布给他物理降温。
沙漠里九死一生后,莫博德总觉得口渴,明明喝了一肚子水,还是不停想喝水。到了未时他失去了意识,裹在芦苇席子里失了禁。李同在现有条件下能用的办法都用到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这一夜,他找来了很多的胡扬树枯枝,又在他身旁又加了堆篝火取暖,然后静静的坐在旁边,仰望的星空发愣,一夜无眠。
暗夜无边,风声鹤唳。
第八天,南呼衍王麾下曾经的第一勇士,草原上有名的射雕手莫博德已经变得枯槁如鬼,他快死了!大小便shī_jìn,浑身的尿味。李同也神情憔悴,他不眠不休的守了一夜,这家伙的病况依旧没有好转,这让他怒火中烧,又有些悲伤。他在这个世界实在太孤独了,他不想失去朋友!哪怕莫博德这家伙是个匈奴人。
烈日烘烤着这方小小的绿洲,李同掀开芦苇席子,捂着鼻子扒掉了大小便shī_jìn莫博德的老羊皮袍和里衣里裤,他用碗盛来水,骂骂咧咧地为莫博德擦洗干净,又割了香茅草捣成糊给莫博德换了药。忙完这些,李同去湖里抓鱼了,留下莫博德全身赤裸着,伤痕累累地仰面躺在太阳下。
中午莫博德醒来一会儿,太阳明晃晃照得他睁不开眼,他伸手挡住阳光,转头望去,见李同正站在不远处的浅滩里收拾鱼篓。阳光下湖面水光潋滟,莫博德盯着波光中的万点金鳞,神情恍惚地问:“阿妈,这里就是陇右吗?我们的家乡真的好美啊……”他的脸上露出婴儿般的表情,独自在那里自言自语,仿佛是回到了童年。
正在这时,李同从水里抱起一篓子鱼爬上岸,“老莫,有口福了!我抓到条大鱼。”莫博德光着屁股艰难坐起,茫然点点头,愣了一会,李同惊奇地听他竟用流利的汉话唱起了诗经《小雅》: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宁忍予?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乱离瘼矣,爰其适归?
冬目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榖,我独何害!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废为残贼,莫知其尤!
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日构祸,曷云能谷?
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宁莫我有?
匪鹑匪鸢,翰飞戾天!匪鱣匪鲔,潜逃于渊!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
莫博德的语调凄凉,把《小雅》反反复复的翻唱,愣是把这支小调却唱出了大漠的萧瑟,也唱出了几分无奈。
李同感同身受,他抱着鱼篓呆呆的站在水中,泣不成声。
第九天。中午,李同添了胡杨枝趴在地上吹旺火,把鱼放在火上烤,肉香渐起,情绪激动地说道:“老莫啊!你他娘的把我吓死了。昨晚我都以为你过不去了,能活过来就是老天爷对你好,咱们以后要为自己好好活着。别一睁眼就想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死那么多人老天爷会不高兴的。”
青烟袅袅,李同把串着胡杨枝新烤的大鱼从火里取出,递给莫博德,莫博德这次也掰掉鱼头扔了,啃着鲜嫩鱼肚,沉思半晌,睁着堆满眼屎的眼望向火光,也激动地说,“家主,我刚才说的想法是真的,西域这么大,凭着我们俩的本事,收拢一些野人,也可以打下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将来有一天陇西李家会后悔的,会亲自派人来请你重回宗族。”
“老莫,我就从来没打算回陇西李氏。我就是我,李家是李家,我跟他们不想有任何牵连。喂,什么时候你开始改口叫我家主,以家臣自居了?我可没有同意哦。我和你是兄弟,生死与共的兄弟。”李同边说边捡起鱼头,斜眼看着莫博德,吹掉上面的沙子把鱼头吃了。
“呵呵,理所当然的事。名分早已定了。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我莫博德的家主,作为家臣,让西域的
喜欢远略雄心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