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关节。秦禝不知道,也没有去想,到了垫子上,撩起官服,向下一跪。
“臣秦禝恭请圣安!”
“抬头说话吧。”这一句,仍是由李念凝来说。
“谢太后。”秦禝把帽子戴起来,至此才可以抬头一望。
果然是“最最近”的地方。两张淡黄色的纱幔背后,丽人的丰姿,隐约可见。
照例,臣下陛见的时候,都是由东太后先问。这回也不例外。一般来说,她开头说的几句,无非是这两年你辛苦了,路上走了几天,可看见了什么没有之类的话,秦禝早已做了准备。然而今天东太后的一句话问出来。立时便弄得不像奏对的格局了。
“秦侯爷,恭喜你啊。”
话是好话,却让秦禝有一点失措——准备好的答案没用上,只得俯了俯身子,答道:“这都是皇上和两位太后的恩典。”
“嗯。”东太后喜滋滋地说。她心里一直觉得对秦禝有所亏欠,这一回替他封了侯。算是补上了。“你是哪一天到京的?”
自然是昨天,何须再问?秦禝心想,这位太后,有时候真是懵懂得有趣。
“臣是走的海路,前天到的津门,昨天到的京城。”
“路上可还太平?”
太平不太平,当然问的不是海路。陆路的话,虽然没有遇到盗匪,但一路行来,民不聊生的情形,倒是见得不少,无论如何也说不上“太平”二字。
“回太后的话,都是太平的。”
“你这两年在江苏打了好些大胜仗,辛苦了。”
秦禝心中暗笑:原来还是这个套路,只是顺序有点不同。
“臣蒙皇上和太后特达之恩,理当竭力尽忠。”
到这一下东太后就没有话了,转头轻声说道:“妹妹。”
*
东太后问话的时候,李念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秦禝身上。
她的心情,与东太后不同。东太后是高兴,她除了高兴之外,还混杂了一丝自豪和骄傲。
李念凝的性子,做为垂帘摄政的西太后,自有一份敏感和虚荣在里面——当初那一夜,他还只是一个五品的将军,芝麻绿豆大的官。这一次再见到他,却已经是一位侯爵,主政一方的大员了。而这个男人,现在正替她儿子的江山在打拼。
这个事实,让她的内心深处,洋溢着一种奇异的安慰和满足。不过虽然是心潮起伏,说起话来,却如往常一样的平静。
“秦禝,你这次回京,要办军费的报销?”
“是。”
“龙武军不打算再打仗了么?”
这句话问得极是锐利,仿佛一下子便将秦禝的用心看穿了——按照当时的惯例,如果接下来仍旧要继续打,又何必急于奏销兵费?
“回太后的话,龙武军是国家财政一力养起,臣以为军费报办,当以明快为佳。迁延俞久,俞是繁难。”这是准备好的回答。并不为难,“按臣的一点想头,龙武军日后的兵费,要每年报办。”
这个说法,巧妙地回避了龙武军是不是打算继续打仗的问题,但却很动听。其时的各支军队打仗,永远是在要饷,往往打了七八年下来。到了告一段落的时候,才开始办理报销。而这个时候,历年往来的账目,自然早就成了一笔糊涂账,朝廷也只能糊里糊涂地准予过关,于是统兵的大员和各个将领都可以放心中饱,同时也白白便宜了户部的一班蠢吏。
李念凝太后是当家的人。不过这个家,当得很为难,不仅没有钱,而且连底下的钱是怎么花的,都不能弄得清楚。她觉得秦禝说得很好,若是各支军队都能像龙武军这样。每年一回,把账目交待得明明白白,那该有多好呢?
虽然眼下还不能这么做,不过她的声音里,已经带出了赞许的意思。
“这还真是个好法子。算是替国家在着想了。”
从这里开始,结合着从去年到现在的几个折子。把到申城以来的几场战役,都细细地问了一遍。
“我听说龙武军能打,但是现下没了战事也不能松懈。”
“是,太后圣明!”秦禝赶紧接上一句,“所以光打败了隋匪还不够,非得把兵再好好练一练不可。”
“嗯,”薄纱之后的李念凝,深以为然,点着头说道,“有这一支兵在江苏,我们也都放心的很,不过现在马贼闹得挺厉害,也不知道靠现有的兵力,够不够。”
当然是够的,若说不够,岂不是龙武军又要顶上去?而且这次j剿贼的主帅是诚郡王,他儿子诚郡王世子诂此刻就垂手立在一旁,这是一句话都不能答错的。
“够是一定够的,”这一句是总纲,非先说清楚了不可,然后才能再往下一层层地铺陈,“马贼大致是在安徽、河南数州之间奔突,现在剿贼的军队,算下来,单是正规的军队,就有十几万,人数确实是够的,何况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说。
“诚郡王威名素著,有他统筹全局,几万马贼无非是在苟延残喘,拖日子而已。另有一桩事,要请两位太后明鉴,战阵上的情形,倒也未见得是兵越多越好,因为后勤粮秣这些东西,都需要供应运输,部队的指挥调派,也要灵便才好,若是人多得过了头,就变成了臃肿,反为不美。
深宫之中的太后,于军旅上的事情本来就不能了如指掌,唯一最接近阵仗的一次,便是秦禝在御驾之前,诛杀劫驾的骁骑营。而现在他虽然还年轻,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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