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任务,落在贾旭的身上。于公,他是留京的这班朝臣的领班,以述职的名义,去向云河的陛下做一个汇报,名正言顺。于私,他跟彭睿孞既是好友,又同为齐王集团,正好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因此由他去是最合适的。
说走就走,当天就把往云河述职的禀帖发了出去。第二天,贾旭只带了一个长随,雇了车,离京出发。在路上走了四天,在五日后赶到了云河。
到了云河住下,来拜访的人一概被很客气地挡了驾,理由很堂皇:还没见陛下,不方便先见客。然而到了起更时分,却有两顶小轿,先后抬到了贾旭所住的房子门口。
来的人是彭睿孞和秦禝。做主人的也不声张,拱一拱手,静静的肃客入内,关门落锁,让长随守在院子里,这才开口说话。
“彭公,在云河,辛苦了!”
“各有各的难处,”彭睿孞笑道,“若说辛苦,倒是以秦禝天天练兵,最为不易。”
秦禝一直没找到跟贾旭见礼的机会,此刻见说到自己,就要离座请李,却被另外两人一起按住。彭睿孞便道:“秦禝,自己人,不用客气。”
“是,卑职见过贾大人。”
“秦禝,我在京城,早就想见你一面。”贾旭亲热地说,“自己人说话,你别老是卑职卑职的,咱们兄弟相称,明白了?”
“是,卑职明白。”
贾旭和彭睿孞都笑了起来。彭睿孞先不管秦禝,问贾旭:“我在云河是久旱盼甘霖,你这次来,有什么好信儿?”
“好信自然有,可也要听听你这边的消息。”贾旭把京城里的情形,先向彭睿孞做一番长长的叙述,最后总结了一句:“不客气说,京城的‘三心’,都在恭亲王这一边。”
这个说法,彭睿孞还是第一次听见,问道:“什么叫做‘三心’?”
“官心,民心,军心,众望所归,都在王爷身上!”
彭睿孞明白了,深深点头。皇帝如今偏居热河,不愿归京,京里的局面,全任齐王掌控。因此京城的官民归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于军心也倾向齐王,是因为武官对王彧的施政不满,原有的优遇,被他屡加削减,而且把军将兵卒们视若无物,这些都令武官怨声载道。京城的部队,包括云河的禁军,大多都对其不满。但是碍于皇帝对其宠信,敢怒不敢言!
“然而一切都要看皇上的病情而定。”贾旭道出了此来的本意,“若是皇上龙体无恙,那这些都不必提起,今后慢慢地跟王彧周旋就是了。”
彭睿孞点了点头,没言声。
“彭公,听说上个月皇上传了戏,一连看了整整半天,精神大好,有这事没有?”
“有,是在西延阁的戏台,我亦恭在其列。皇上看着瘦了不少,不过精神健旺,倒是不假。”
也就是说,皇帝病情转好的消息,确有其事。贾旭和彭睿孞一时都陷入沉思,默不作声了。
“我观陛下……大约撑不过下月了。”秦禝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如果被外人听了去,几乎就是族诛的大罪。贾旭和彭睿孞都是脸色大变,原因倒不在于这句话的大不敬,而是震惊于秦禝何以有把握说这样一句话。
“秦禝,你这话,从何说起?”彭睿孞紧盯着秦禝,终于开口了。
“卑职……小弟在云河待的时候久了,认识些下面的朋友。这句话,是从太医院煎药的小太监口里,传出来的。”
“那么,所传的是谁的说法呢?”彭睿孞听说是从太医院里传出来的,先信了三分,但小太监无智无识,一定是偷听了某位太医的话,因此不肯放松,再追问一句。
秦禝躲闪不过,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听说,是太医院医正的话。说皇上的病,沉疴纠缠,已经极难入手,现在的精神健旺,只不过是虚好看。等到过了小暑,天时一变,只怕就要转危。”
这段话似模似样,绝不是小太监能够编造出来的,彭睿孞又信了三分。这太医院的医正,每隔一两日,就要进宫来请平李脉的,对于皇帝的病情,自然以他最为深知。
然而还有一个疑问——皇帝的病情,是第一号机密,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姑且不论,伺候差事都是最谨慎的人,作为医正,更是如此。预计皇帝的死期这种话,即使跟同僚都是绝不敢说的,如何却能被一个小太监知道?莫非是睡觉的时候说梦话,被偷听了去?
他跟贾旭商议良久,最后的结论是:宁可信其有。若是弄错了,不过白忙一场而已,可若是真有其事……
“若是真有其事,秦禝你的功劳就立大了。”贾旭郑重地说,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话大大不对头:知道皇帝要死了,怎么能说他是立了大功呢?简直非人臣之礼。尴尬之余,咳嗽两声遮掩过去。
好在都是“自己人”,不会在意这些。彭睿孞沉吟着说:“如果皇上大行,则立哪位皇子,现在还没有定论呢!可若是幼子登基,齐王便可.......”
淑贵妃所出的十皇子,今年五岁,是皇帝最为幼小的儿子,而淑贵妃母以子贵,封一个太后,也是想得到的事情。贾旭感兴趣的,是另一个话题,皇帝归天之后,如果要对付王彧,则太后的态度,就变得尤为关键。
“彭公,听说皇后对于宫外的事情,不大晓得。淑贵妃虽然失宠,但这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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