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帘听政,只是一种施政方式,本身不能以好坏论之。但从男人的眼光看去,女主临朝,多少觉得不是滋味。这篇折子,行文滞涩,理路也不见得如何高明,但也有好文字,其中的警句是“权不可下移,移则日替;礼不可稍逾,逾则弊生”,将关键之处点了出来,暗指王彧的行为,揽权无礼,长此以往,将有篡政之虞。
而除了建议垂帘之外,后面的一句,“当于亲王之中,另行简派一二人,令其同心辅弼一切事务”,则不仅打了柳擎的脸,更是为了将齐王“逼出来”,所不可少的一句话。至于奏折里还请求替小皇帝添个教习经典的师父,不过是陪笔,无关紧要。
结果折子到了,诸位辅政大臣拆开一看,震怒异常。他们倒没想到这是出于两宫的授意,只是认为皇帝刚刚归天,就有人敢上这样的折子,简直是反了!碍于礼制,还是将折子装进匣子,送进宫内,一边由杜袂动手,写好了一篇痛驳的谕旨,只等两宫太后看完了奏折发回来,就要发旨严谴。
谁知匣子送回来,众多折子里独独缺了这御史的这一份奏折——被太后“留中”了。
这也是西最初的本意,只要折子让大家看见了,其中的内容自然而然就会扩散出去,目的也就达到了。折子留在宫内,不做处理,既让王彧他们抓不着什么毛病,又间接向外面表明了两宫的态度,一举两得。
以李念凝的阅历和见识来说,这算得上是个很巧妙的设计了。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辅政大臣群情汹涌,竟由王彧带队,请见太后,亲自来要折子了!
“沈袁桐的折子,请太后决断,不宜拖延!”王彧面无表情的说。
“他的折子,我们姐妹俩还没想好,”辅政大臣的举动,已经颇为无礼,西太后强忍着怒气说,“等想好了,自然会发下来,让你们写旨。”
王彧一哂,无所谓地说:“臣等奉先帝遗命,赞襄政务。这不,杜袂已经拟好了谕旨,请两位太后过目。”
“什么?”西太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还没想好,你们写的什么旨?”
“请太后看折子,可不是请太后想折子,既然已经看过,想好不想好的,也没什么打紧。”王彧摆摆手,对杜袂说道:“太后问你写的什么旨,你给太后念念。”
不等西太后有什么反应,杜袂居然就展开手上的谕旨,堂而皇之地念了起来。他的声音洪亮,又刻意加重了语气,吓得东太后身前的小皇帝,不住地往后缩。整篇谕旨,痛斥沈袁桐“包藏私意”,指他“卑污不堪,希图幸进”。
两位太后听完,又惊又怒,相顾失色,西更是在心里想,若是秦禝在身边,自然会一刀一个,将这个六个逆臣杀在当场!然而毕竟是想想而已,此时此刻,只能靠自己硬挺。当下一拍桌子,作色道:“你们六个,任意妄为,想一手遮天,掩尽天下人的耳目么?“
“臣等不敢,可也请太后不要违了朝廷的法制!”王彧干脆大声咆哮起来,“国家大政,自有辅政大臣尊遗命办理,这就请太后用印罢!”说完,杜袂向前一步,将那张写好的谕旨,递了过去。小皇帝本已被王彧的咆哮吓得不行,又见杜袂一副要逼上来的样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把东太后身上的纱袍都尿湿了。
西太后气得双手发抖,颤声道:“好……好……我给你用印。”不但不接杜袂手里的谕旨,反而拿出沈袁桐的折子,目视东太后,两人用各自的小印,在奏折的一头一尾按了一下。西拿起折子,将手一扬:“拿去,沈袁桐的折子,我们姐妹准了!”
一场争锋,剑拔弩张到了这样的程度,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没想到王彧忽然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指了指摆在一旁,专用于盛纳奏折往返的一个黄色盒子,垂首道:“太后既然发还折子,该当装在匣子里,着人送回中书省,臣等再遵旨办理。”
说罢,行了礼,带同其他的辅政大臣,居然就这么退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位太后,面面相觑。
年轻的西太后,毕竟还是缺少了实际政务的历练,没能够想到,自己这个贸然的举动,招致辅政大臣的强烈反击,造成致命的后果。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秦禝的大惊失色——这哪里算是政治斗争?简直就是两位年轻的太后,在跟王彧闹意气。若是以为掌握了两方印章,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就不免大错特错了。印章所代表的,只是名分,想转化为真正的权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绝不是一道谕旨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冷静地想了想,现在他即使通过和淑贵妃的关系,对两宫有所劝谏,这位也绝不会听从——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五品的军官,要说在朝务上能有什么见识,任谁也不会相信。
说不得,只好救她一救了。秦禝心想,且不说她以肉身布施,那两晚的情分,只论不能让自己的大事毁于一旦,自己便有非出手不可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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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大人,刘大人,这回怕是要出事。”
在彭睿孞家里的内室中,秦禝正在和这两人做着商议。
“这是要逼王爷出来说话!”彭睿孞脸上变色,与刘秉言对望一眼,说道:“西边儿的太冒失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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