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香料的货郎颤栗着腿,弱声嚷了句:“我说你们能不能往旁边挪一挪,挡着我做生意了!”待话说完,他已紧张得额头手心全淌着汗。
原本这三天一次的大集市,大家伙都想着赚点钱,结果倒好,宽大的长街都被一个长胡子老头的算命摊给堵住了,人流过不来,他们就没法做生意。摊贩们心里憋屈,但见眼前这群来算命的个个人高马大,又不敢出声呵斥。
汉子们转过头去,看着来人,眼神一剜:“再敢说话弄死你!”卖香料的摊主见状瞬间打了个冷颤,脊骨直发凉,一秒不停的缩回了自己摊前。
北染坐在这群彪形大汉中间,见那胆小的摊主惊恐万分的神情,觉得甚为有趣,情不自禁笑出了声,这种恐吓方法真是屡试不爽。
一些来逛街的买客对他们的做法表示嫌弃:“奴家瞧着他们就是土匪。”
而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妇人,北蒅懒得去理会她们,反正被嘴碎的说两句也不会掉块肉,只尖着耳朵细听算命老头给那些客人的评断。
“算姻缘的吧?别着急,有缘千里来相见。……呃,相见是什么时候?就在今年啦。”
“能否高中?能的,你饱读诗书,实力不弱,就是太紧张了,回家放宽心,以平常心应对考试,高中三甲、荣归故里指日可待。”
“今年运势?……哎呀!你这不妙啊,前几日夜里在荒草地捡了两袋钱回家吧,那种钱捡不得!是死人钱。你今日回家后赶紧的哪里捡的还哪去,否则家中恐有血光之灾。”
……
北染观察了好半天,发现这老头确实和旁的不太一样,不管来人问什么求什么,他都说得头头是道的。许多甚至人还没开口,他就知道他要问什么,怪神乎的。北染有点欣慰,这人应该不是骗子。
诚然,算命这个行业在当时十分火热,许多资历深的前辈靠着本事替一些达官显贵镇宅平灾,得到了丰厚的报酬,从此发家致富。
嗅到这个商机,便就有一些“半罐水响叮当”的神棍,打着法力无边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这种人不在少数,而他们的方法无外乎两种:
遇上一户有钱人,若是被他们请去给家里孩子算命,那这孩子纵使是天赐的福分,一辈子顺风顺水、甜过蜜糖,也会被他们说成是天煞孤星,英年早逝,万劫不复。为了给孩子逆天改命,这些富贵人家便会千般求、万般请,哭着喊着让那些道长救救他们的儿女。
好吧。其实救也很容易,给钱就行,越多越好。一些家里不差钱的便是神棍们要多少,他们就给多少,最后还乐呵呵的认为,自己散了财、免了灾。
另一种,便是拿家宅说事。要是哪户人最近有点什么小状况,他们一得到消息,便会上赶着奔过去,说要去你家中做法,驱除邪祟。当然,这不是无偿的。更有甚者,就连别人在家里摔了一跤,他们也会说你是流年不利,府中没鬼也有鬼。
但有钱人虽多,却也不是每一个都那么大方,多数还是扣扣搜搜的不想给。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也不慌。
不给?行,那你娃就等死吧,你家就等着被鬼火烧吧。
一些戏好的演得绘声绘色,完全看不出破绽。大多人碍于对鬼神一事颇为忌惮,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掏了钱,让这些江湖骗子赚了一笔。
被这些人乱了风气,有真本事的人就遭埋没了。而自幼对算命一事爱到无法自拔的北染,就极其痛恨那类坑蒙拐骗的瘪三。所以,若是能遇到一个说真话、又本事的算命先生,她别提有多开心了。
等了大半天,差不多快至晌午,排在北染前面的人才悉数离去。
最后那人前脚一走,北染立马就奔了过去,看旁人算得这么顺利,她心里如猫抓一般,早就跃跃欲试了。但当这看起来有几分靠谱的老头给她算起命时,她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活的十几年来,她算命不下百次,但像他这样摸人头骨的算命方法她还是第一次见,长胡子老头一双干燥粗糙的手在她头上按来按去,怎么看怎么别扭。但既是来算命,就得照着别人说的来,于是,她便稳坐如钟,一动不动。
北染在小木桌前的矮凳上坐定,身子不动,眼珠跟着面前这个举止怪异的老头不停转动。旁边一群人则跟过来支着胳膊架着腿围在周边,眼珠子瞪得老圆,盯着眼前对自家小姐左摸右捏的算命老头。
那老头先是给她看了面相,初看时还喜滋滋的,结果越看脸色越不对劲,到后来,直接就黑着一张脸。又说光看面相还不能下定论,得要摸骨,于是他又伸出那双满是皱纹的手在北染脑袋上按来按去,把她整个头摸了个遍。
他摸得久了,旁边有人等得急了,没好气的道:“你这老头到底行不行啊,面相你看了,头骨你也摸半天了,究竟看出来什么没?”
北染也坐得有些不耐烦了,跟着道:“我们可是听这个李道长说你神机妙算、童叟无欺,才跟着过来的,你要是敢耍我们,我砸了你俩的摊子,再打爆你们的狗头!”
说着,她眼珠一转,瞟了一眼缩在一旁,也正看着她们的那位李道长。
李道长被北染一盯,身子颤了颤,随即去到长胡子老头身边,看着他的面上露出与他方才别无二致的异样表情,咽了咽口水,道:“大师,你看她如何……?”
长胡子老头放下在北染头上按压了半天的手,微微有些失神,对北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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