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好似官府也有一肚子的委屈。
那问题便又说回来了——早知单凭南阳城官府的能力,救济不了全城百姓,那为何不在一开始通禀朝廷?
现在供应不起了,惹得百姓不满,便要在瘟灾未退之时恢复全城经济。
这是在作什么死?!
但顾相宜却是尽力了。
她从一开始就在强调必须通禀朝廷,但无论她如何坚持,却不得不承认她只是一个草芥,不论她如何抗议,决定权都不在她手里。
最后她能争取到的就是——若是朝廷知晓了这档子事,那顾相宜就必须给他们拿出止瘟的解药来,若顾相宜不能做出承诺,官府这边便不可能通禀朝廷。
她当真是累了。
嗓子都喊哑了,也只得是这般结果。
她生平最怕的便是那股竭尽全力却又改变不了任何局势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故而,顾相宜本想彻底不管了。
但这一下午,整条西街的吵嚷声,却让她心头无法安生。
最后吵嚷的顾相宜还是起了身,让宁儿去叫车。
她还是得去趟知府衙门。
待到了下午,顾相宜出现在衙门外的时候,元知府得了信,连忙起身上前迎接。
一个月没见,当元知府再看到顾相宜的时候,她这小身板已然到了显怀的时候,甭说沈潋不敢碰她的瓷,元知府见了她,也需小心翼翼的。
元知府遂上前招呼道:“转眼都一个月未见了,顾娘子近来过得可好?”
“还成罢。”
“这段时间,顾娘子是回家养着去了?”
“元知府说笑了,这一个月来城里也并不消停,哪里有回家养着的道理?”
元知府听罢,心里倒是有几分复杂,但具体也说不上是哪种情绪,只得回道:“顾娘子这段日子也辛苦了,好在现下情况好转,咱们也都能好生歇歇了。来,进来坐,进来坐。”
元知府邀请着,宁儿便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顾相宜进了衙门后堂。
待进了后堂之后,元知府这才开口问道:“其实本官倒是觉得,如果顾娘子想来叙旧的话,不如等本官晚上回府,本官设宴请顾娘子吃上一顿好的,岂不是更妥当?”
顾相宜却回道:“不用了,只拜访你这府衙便挺好的。再说,纵是设了宴,我也吃不下。”
“怎么吃不下呢?是身子不舒服吗?”
顾相宜闻言,却是一笑:“这吃不下饭的原因,说来也怪。瘟灾情况突然好转,偏我就想查清这其中的缘由。这话传出去,全城人都说我犟。”
元知府僵硬的笑了笑,道:“这……确实是犟了些……好转了不就挺好的?这城里谁不知道气温回暖,百病消除的道理?”
“话是这么说,我也是近来想了想,才发现在这点上,我确实是判断有误。”
元知府憨笑道:“没事没事,最近城里的乱事这么多,也将顾娘子折腾得不轻,一时头昏也是正常的。”
“可问题就在于我这头昏得也太厉害了——我一直认为,这瘟灾同普通的瘟灾一样,高温之下便能消除,但我竟一时糊涂,忘了上次见到类似病例是几月份。这猛然一回想,可不就是池二上次参加院试的时候么?那正是八月份啊!那会儿是八月份,但瘟灾却还是爆发了,未见其因高温而有所消退啊。”
元知府听罢,一时有些发懵。
“顾娘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以前误认为高温有可能使瘟情散去,但这种病,靠高温消除是无效的!”
元知府眨了眨眼,被顾相宜的话惊得有些乱了头绪:“但这瘟灾确实是退了呀!”
“可是原因呢?没把瘟灾退去的原委弄明白,就贸然恢复生产?”
元知府可没经历过什么八月份瘟疫爆发,虽说他也怕余下那点残留的瘟疫闹出事来,但他还是觉得,只要严加把控便能将情况控制住。
对于顾相宜同他说的情况,元知府全然理解不了,道:“这瘟灾的具体情况,也同环境有关系。总之,这瘟情确实是消退了,咱们总不能这么瞻前顾后,惹得全城百姓没办法维持生计啊……”
若是同元知府谈这事,元知府定是能道出千般苦。
实则,顾相宜心里是明镜自己的话在官府面前是没有分量的,但她还是要再争取一次。
“元知府,我想跟沈潋谈谈。你不知当时八月份瘟疫爆发的事,沈潋却清楚,这回暖止瘟论以及现下恢复生产定然不是他的意思。”
“可这就是沈大人的意思呀!”若说到这儿,元知府才冤枉呢,他这半个脑袋都已经落地的人,这些时日来全都在服从沈潋的安排。
好在在沈潋的安排下,南阳城渐渐好转了起来,元知府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但谁料这口气还没松完,顾相宜便同他说了这么些莫名其妙的话。
元知府现在脑子属实有点乱。
也不知道这瘟灾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应该听信谁的。
但他打心底不信,有什么瘟毒是连高温都杀不死的。
而元知府纳闷的同时,顾相宜也是懵的,她万万没想到,这竟是沈潋的意思!
沈潋脑子是发昏了吗?这病症他们不是见过的吗?
八月高温,瘟疫爆发。
这病症和回暖有什么关系?
百姓不知道,不知情的郎中不知道,元知府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这事我得去见沈潋,同他好生谈谈。”
顾相宜当即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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