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妇人贪图的是自家官人的哪种人品,便又是一码事儿了。譬如,男子虽疼爱妻子,但他没有银两、没有权势,一无所有,妻子照样会跑。那么妻子想追求的人品是什么呢?是他的上进心?还是他能一心一意对她好?”
“此言差矣。”顾相宜听他这言论,便知道若不及时打断他,他会把自己始乱终弃的缘由,归咎于女人,甚至还会越说越离谱,顾相宜遂道:“我说的是双方的人品。”
“那么,敢问什么是‘人品’?你认为女子不易,那么男子养家糊口,就没有苦衷了吗?一而再再而三的科考失败,养不起妻儿,被妻子埋怨挑不起门户,所有人斥责这个男人不是一个好丈夫,这又如何去讲?所以姑娘,婚姻大事,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婚姻失败,里面掺杂着太多的理由,有男人的责任,也有女人的责任,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能因为单觉得妻子被丈夫冷落,便说这是丈夫的责任,这妻子做了什么?你看到了?抑或是说你所描绘的故事是否完成?他们双方发生了什么?真的是始乱终弃吗?姑娘,你这诗词的主观性过强,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分析,如果你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的话,不把头脑捋清楚,很有可能影响未来的婚嫁……”
然,他的这番言论,让一旁的李元清听不下去了。
他跟李元清下棋的时候就是这种姿态,平日里的相处,他都是这种姿态。
被人指出,他非但没有丝毫的反省,还理直气壮的斥骂对方!
李元清忍不下去了,“啪”的一声拍了拍桌案,想都没想便斥道:“安瑾瑜,你怎么跟雅兮说话呢?!”
李元清突如其来的斥责,顿时让全场都感到窒息。
而这时,安瑾瑜也意外得知——对面同他辩论的姑娘,竟是王文的义女王雅兮!
而这突如其来被暴露身份,惹得顾相宜猝不及防,李元清的性子恐是不太稳定,气急了什么不顾后果的疯事都干得出来。
这不,眼下李元清实在是半句话都听不下去了,虽然她借了王雅兮的名儿去斥责安瑾瑜,但安瑾瑜这般反驳,在李元清听来完全是在骂她!
李元清斥道:“我问你,就这首词而言,女方何错之有?是,词的上半句是以女子的口吻写的,但是婚姻破裂,男子远去,但女子还在原地守候,单凭这几句词,你能看出来什么?你能看出来是女子人品过于恶劣被男子休弃了?”
安瑾瑜回道:“绝无此意,我只是说,这首词既添设了背景,但并不明确……”
“不明确你可以跟她协商着来啊!你刚刚都说哪儿去了?都开始指责人家雅兮头脑不清晰?我看你头脑才不清晰吧?词中的女人都被休了,被休了表达伤感难过不行吗?你一直在强调未必是男子的错,很有可能是女子的错处,你在表达什么?你又知道什么?词里写了吗?让你接个词你还叭叭没完了!欺负雅兮脾气好是吧?你有本事冲我来!就今晚,你不把这首词给我掰扯明白了,咱俩没完!安瑾瑜你给我记住了!”
李元清心里若是有火,那是一刻都憋不住的。
她自己也不明白,婚前明明看起来这般完美的男人,婚后竟成了这样!
殊不知,她这番话,着实将在场宾客都吓到了。
她可真是丝毫没给安瑾瑜留脸,以至于后面的诗会,宾客们想不起来自己接了什么诗句,又斗了什么诗句,只记得李元清的这顿怒斥了。
同时,他们再品安瑾瑜驳王雅兮的话,可能安瑾瑜自己都没注意到——在他斥王雅兮的词意主观性太强的时候,他的主观性更强,甚至强到上来就要给人家改原句的地步!
他们是来斗诗的,不是品诗的,倘若谁觉得原作者写的诗句看着不顺眼,便主张将其改了,那岂不是乱套了吗?
……
在诗会结束的时候,顾相宜一声不吭的起了身,反正李元清嘱托她的任务,她也完成了,并且安瑾瑜的德行,她心里也不是没数。
按说,她是斗不过安瑾瑜的,局限性在于倘若在理论上争执,无论是谁都能被安瑾瑜生生气死。
想对付安瑾瑜,那只能用骂的,而且还是从亲爹骂到祖宗八辈的那种。
那些粗鄙的语言,顾相宜说不出口。
若是争论道理,又能争论几天几夜。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
李元清竟然当场帮她骂回去了!
就是像个泼妇骂街那样的骂他,这还真不是一般人干得出来的。
但现下,顾相宜也不想去想那么多事儿,在诗会结束后,她第一反应便是想去看看她的小允安,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宫女们有没有将她照顾妥当。
然,就在顾相宜离开会场的时候,突然有两位女宾跟了上来,主动同她道:“雅兮,诗会上的事儿,你可千万莫要往心里去呀!”
另一个女宾也道:“是啊,你没发现吗?他们那些男人就这样,不止是针对你,跟我斗诗那个男子,也找茬来着,真是的,也不知道这年头他们这些男人都怎么了,半点气度都没有,好像我们女子作诗怎么都要低他们一等似的。”
她们谈话的间隙,顾相宜认出了其中一人,那是魏国公府的魏湘。
另外一个人是谁,她并不清楚。
不过这些女眷会主动安慰她,倒是让她蛮意外的。
待回到寝宫之后,李元清见她可算回来了,赶忙将她拉进来道:“快进来、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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