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传播西洋诊术的人所要承受的代价,却是凡人无法想象的。
“他们会排挤你、唾弃你,无止境的攻击你,甚至会杀了你。”
顾相宜一直记着这番话。
但她同样也记得——
“一旦动用西洋诊术,便不可再回头了,你定要坚定自己的信念,将这条路走下去,将西洋诊术带给大庆。”
那么,她的信念又是什么呢?
大抵是她所看到的——
无论是哪家的诊法,都有精华与糟粕,纵是两家理论有再多的冲突,但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皆是为了救人,救更多的人。
就像在大庆本土诊术无法解除瘟症的时候,西洋诊术中有抗体治瘟的理论。
只要她自身的信念还在,她相信自己不会将这条路走偏。
而眼下,李渊平的态度却是明确。
“既然清儿想用洋药配方,那么从现在开始,便由你接手她的病情吧。”
李渊平既然这般说了,顾相宜只得应道:“臣女遵旨。”
但李元清这个大祖宗,顾相宜原是不敢沾边的,若真在自己手上出了什么闪失,她可担待不起。
可是,有一个问题顾相宜便很困惑——
李元清所服用的丹参的用量,就这么不追究了?
瞧着眼下的事儿都推给她的模样,大抵是不追究了。
殊不知,就在顾相宜思考这些疑点的时候,李元清突然同李渊平道:“父皇,清儿突然想到一件事——既她是研究洋药的,那今夜的晚宴,清儿可不可以将她也带去?清儿瞧她还未见过洋物,想带她长长见识!”
顾相宜:“!!!!”
这位大祖宗当着官家的面说什么呢?她还想赶紧完成任务交差回家啊!
顾相宜忙道:“陛下,以臣女的身份,这年宴……臣女恐是不太合适吧……”
李元清驳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本公主这会儿大病初愈,一直害怕晚宴上会复发呢!你正好看着点本公主一些,免得宴上出了什么差池!”
李渊平听罢,也点了点头。
但瞧着顾相宜好似有什么想法,便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不便之处?”
李元清心里明镜着她在忧心什么,忙道:“你放心!晚上肯定给你送回家!”
得了这话,顾相宜这才开口道:“回陛下,臣女没有异议……”
于是,当晚顾相宜便跟在李元清身旁,一同赴了晚宴。
这次的晚宴和往日皇家举办的宴会并不一样,就顾相宜知道的,工部尚书府并不参加皇宴,刑部尚书府也是在自家过的年,从未听说他们参加过这种宴会。
倒是顾相宜,家宴没待多一会儿,结果晚上竟是跑到了皇宴上来。
皇宴上的席位,可以一人一席,坐在中间,也可两人一席,坐于两旁,这一点和上次倒是没什么差别,纯是看来宾究竟是一人还是两人,顾相宜自是坐在李元清的身边。
但顾相宜总觉得不太对劲……
“安阳,驸马不是晚上回来吗?我坐这里确定合适?”
李元清现下最不想听的就是训不明白的驸马,遂道:“他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呢!”
“那他回来了怎么办?”
“他若是回来了,我就以驸马回来、有人看护为由,提前送你回家。”
顾相宜应下了。
她还是头一次盼着安瑾瑜能早点回来。
但安瑾瑜怎么看都不像那么靠谱的人。
但她懒得思考关于安瑾瑜的事儿,李元清让自己陪她一会儿,她便陪着,反正在哪里赴宴都一样。
顾相宜想着,便老实的来到席间,本以为会有人问些什么,但其他的宾客皆是各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并未问及安阳公主为何带了个跟班过来。
既没人问,顾相宜便也未发话,静默的看着皇宴上的歌舞。
期间,顾相宜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皇宴上的宾客,对面那排席位上,第一个位置空着,第二个位置是李元淳,第三个位置则是李元烁,看样子第一个位置是李元风的,但他并未赴宴,恐是有什么急事,不过此举大抵也是李渊平允应的。
再向旁侧看去,便是几位国公爷,那几位国公爷,顾相宜是见过的,席间二十几人,各个两鬓斑白,皆是顾相宜不认识的老臣。
再往旁侧去看,便能看到十几几个邻国使臣和洋人。
他们的发色、衣着打扮,各有各的风格,一看便不是中原人,但这外来宾客的数量,却让顾相宜有些惊愣。
再看女眷这侧,官家身旁坐的是皇后,而顾相宜所在的这侧,挨着官家最近的位置坐的两位妇人雍容华贵,一个看似三十岁左右,一个看上去十分纯稚,大抵是萧贵妃以及新来的云妃,第三位便是李元清,而她明显就是李元清带来的跟班。再往右看,还有一些女眷,好像还有一些邻国的女眷,但是这些人可真没有几个让顾相宜感到脸熟的。
顾相宜不禁低声问道:“安阳,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李元清直接回了句:“你不认识,也不必认识,老实在这里坐着就行了。”
“那我在这里,真的没人觉得突兀?”
“不会,你坐在这里,明眼人一看就是我请来的人,你的言谈举止皆代表着安阳公主一方,说白了,你若是说了胡话,那旁人便当是本公主说的,所以你定要谨言慎行。”
这一点,顾相宜比她还清楚,只是没想到,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安阳公主竟也知道“谨言慎行”四个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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