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舒云”三个字对呼延致远而言与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这类名字没啥区别,但是却引起了保允言的兴趣。他面上若无其事,却支棱着一双耳朵仔细听他们谈论苏舒云。
“噢?是吗?我还真没见过这孩子。听说貌美不逊她的娘亲,只是这命……真不好说呢?她在哪间别室?我过去见见……”
娉婷小姐觉得母亲的行为不妥,刚想出言制止,二掌柜的满脸不屑地回答道:“苏小姐如今的身份哪里能进的了别室呢?此时应该是正在外面排队。”
“哎呀呀,这会儿日头也上来了,姑娘们得多受罪呀?你们这些商人呀……”
呼延夫人嘴里这样说着,手中的茶盏却一直没有放下过。
“嗨,我们是小门小店,也是没办法。数来数去就这么几个机灵点儿的伙计,得伺候您这样的贵客,对待别的客人便少不得有那么一丝丝的怠慢了。”
关于苏舒云的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让保允言的心痒难解。他站起身来,看似不经意地踱步到窗前。
呼延夫人包下的这间别室位于解语斋二楼临街的一侧,从窗户望出去恰好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多家世不是特别显贵或是财力不甚雄厚的小姐夫人,的确只能在店外排着长队,等待着到店里选购。
保允言看到这幅景象,在好奇心的驱使开始审视这些女子。但是他从没见过苏舒云,在众多年龄相仿的少女中,很难从她们的服饰、发型或是跟随的侍女身上推断出哪个才是苏舒云。
娉婷小姐也来在窗边,她突然用手指着楼下一位身穿浅粉色裙裳的少女对保允言说:“那位就是百花公主的女儿苏舒云小姐。”
居高临下,允言只能看到她的侧颜,没能看出来所谓的盛世美颜,只是觉得苍白瘦削,周身流露着说不尽的孤独和无助。
从宫中出来,苏舒云带着春雪和久竹无处可去,愣在后宫的角门处好一阵发呆。
夕阳的余晖下从远处缓缓驶来一辆马车引起了他们三人的注意。
车夫将马车停在苏舒云的面前,有一人撩开车帘探出身来。苏舒云一见此人,不禁百感交集,双目噙满了泪水。
从马车上下来的是苏驸马府的女官秋莞蘅。
“秋大人,你这是……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自然是来接姑娘你回家的呀……”秋莞蘅握着苏舒云的手,声音止不住有些哽咽。
听她说明来意,舒云再也抑制不住久积心中的委屈,扎在秋莞蘅的怀里一边哭一边说:“哪里还会有我的家呢……”
秋莞蘅竭力不让自己也跟着落泪,安慰道:“好姑娘,别伤心了。昔日的驸马府的确是回不去了,但是王上为你安排好了新的宅子,就算是你的娘家了,出嫁前咱们都住在一起。春雪和久竹是吧?快,拿着包裹,搀扶姑娘上车。”
就这样,苏舒云住进了黄杨坡下的一座小宅子。虽然不大,但却十分的精致紧凑。看着眼前的一切,苏舒云心中对自己亲舅舅的怨怼有所舒缓。
秋莞蘅带着春雪和久竹,里里外外的照料张罗,在他们无微不至地关怀中,舒云开始考虑起不久之后即将举行的自己的婚事。
“姑娘,我下午去买绸缎的时候,听说解语斋明日有新品放出。看样子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你不若让春雪陪着去买几样喜欢的回来,顺便也出去散散心。”
舒云起初不想去,有些顾忌认识她的人会对自己评头论足。可转念一想,难道自己永远都要缩在角落中自怜自艾不成。再不面对,未来在夫家的日子恐怕会因为自己的怯懦受妨碍,那岂不是辜负了穆濂表哥的一片情意。
宅子离洞里巷不远。舒云一早带着春雪步行前去。不出所料,比她们还早的大有人在,解语斋前面的队伍如长龙一般。
春雪自小长在深宫之中,现下对宫外一切事物的新鲜劲儿和懵懂都还没消散。
“姑娘,买个胭脂香粉怎么还需要排队呢?”
“这家店是坤域的老字号,品质好样式也多,华族的女眷没有不用他家的。何况今天还有新品初售,这些人不算多呢。”
“啧啧啧……”春雪一边四处张望嘴里一边发出惊叹声,“咦?姑娘,我看怎么有好些夫人小姐,没有排队就那么进去了呢?”
“那些都是权贵家的女眷,在下别室。品质上乘、数量少的货品都是紧着她们先挑选的。”
“真好呀,咱们却还要在太阳底下晒着。姑娘,我带了丝帽,您戴上吧,省得晒。”
舒云心里隐隐有些伤感。放在过往,无论是跟着母亲还是跟着祖母,她来解语斋从来都是直接去别室的,今朝也是第一次体验排队的不容易。物是人非,看来自己要适应的还有很多。
这时,一个店内的伙计朝她们主仆二人走过来。笑嘻嘻地说:“请问,小姐芳名可是苏舒云吗?”
“正是。伙计小哥有何贵干?”
“有位姓保的公子为您准备好了别室,特命小的请您移步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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