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漓在堆砌成山的箱子间停驻,微弱的火光跳跃着将账面上的字符送入她冰冷的眼底,头顶的动静一声响过一声。
“都打点好了,今晚必须走。”
“地窖打开了吗?”
“快,帮忙把货抬进去。”
“这边来几个人,……”
“密使。”
藏在角落黑暗里的密使一身黑袍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紧盯着那一箱箱抬出来的罂翘粉,注满阴桀贪婪的光。
喊他的是一个大汉,手里捧着一叠册子:“账册都在这了,要不一把火烧了吧。”
密使的视线落在账册上,想起被灭门的辛王两家,心头闪过阴狠:“辛有为找到了吗?”
大汉面露难色:“平王世子在城阳县铺开了人手找辛有为,我们的人实在不好动作。”
“废物!”密使低咒了句:“找人盯紧平王世子,若他先找到辛有为……”密使做了个手势,恶狠狠的语气带着孤注一掷:“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斩草除根!”
火焰腾空而起,穿透薄薄的纸张露出尖利的獠牙,密使将最后一本账册往火里丢去,火舌吞吐着贪婪的灼热,就要缠上毫无抵抗之力的白纸黑字,嗖!一声利响破空。
刚劲的羽箭正中红心,将账册带飞,死死钉在廊柱上,密使错愕一瞬立即反应过来,下一刻劲风扫来,直冲他后脑。
密使猛地前倾,躲过了黑暗中这隐秘的一箭,与此同时更多的羽箭破空而来,来不及反应的手下被一箭穿心,火光映着他们错愕惊恐的脸。
“有埋伏!”
“是官兵!”
“密使快走!”
“保护密使!”
四面墙头不断有人翻越进来,大门被大力摧残,没两下就壮烈了,苍溟夜的近卫皆出身精卫营,个个身手不凡,身经百战,密使的手下负隅顽抗,一时刀光剑影,铿锵器鸣贯彻长夜。
广寒高悬,艳艳红衣亦是清冷,透彻眸底极冷的寒霜。莹白的指尖透着苍冷,抚过账册粗糙的纸面,远眺穷人巷的兵戎相见。
易然蹲在容漓身边,借着月光清点脚下的火药包。
一二三四五,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分量充足得直接炸平整个穷人巷都有多。
易然幽幽叹气:“主子您老实告诉我,这炸药是您埋的吧,一找一个准的。”其实易然更想问的是你是属狗的吧,但怕真这么问了,容漓会把他给埋了。
容漓睨了他一眼,没有感情的视线让他猛地一抖:“这平王世子也是本事了。”
易然将脚边的火药包撩到一起,清嗓子似的咳了一声,“他白天才到城阳县吧,这么快就查到穷人巷了,是因为辛有为吗?”
“不是。”容漓说:“苍溟夜应该早有所查了。”
易然拧眉:“怎么会?”
“因为虎牢山那百亩罂翘。”容漓冷着脸说,凝着霜雪的杏眸映着远处的火光明明灭灭:“连澜市都能查到虎牢山跟城阳县的牵扯,苍溟夜没道理一无所知。”
可苍溟夜却没有在一开始就赶到城阳县,而是绕道去了高平,后来还查到了许州……
易然不得不惊诧于苍溟夜的敏锐,沉吟片刻道:“看来王家的手脚是真的不干净,才引来这灭门之祸。”
“这平王世子有点手段,他会不会查到月栖宫和主子?”
“不会,”容漓肯定地道:“我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容漓紧攥着手中的名册,锐利清明的视线牢牢锁住远处尘嚣四起的穷人巷,如哨子般低鸣的北风刮过娇嫩的脸颊,留下深刻一吻,又打着滚飘然远去。
“名册送回月栖宫,通报长老堂协查与王家有牵扯的所有暗桩。”
容漓顿了顿道:“整理一下线报,将穷人巷走货罂翘一案中王家的参与度和苍溟夜的关注度一五一十地通报回去。”
易然拱手的动作一顿,略惊讶地看向容漓:这样一来,为保月栖宫不受王家牵连,长老堂弃车保帅,难保不会主动拔除与王家牵扯过深的暗桩。
主子这是要动手了吗?
……
易然连夜走了,宁淮青窝在小炉旁煽风点火,扒拉出炉灰下的烤红薯:“真是可惜了,我还专门给他留了一个。”
宁淮青一面说完,一面三口作两口啃完了那个署名为易然的烤红薯,随后又将满目的觊觎投向一旁隐锐……刚咬了一口的红薯上。
隐锐艰难地咽下口中的红薯:“……”
他默默看了眼宁淮青脚下快堆成小山的红薯皮,再默默收回视线背过身去,哼哧哼哧啃完了红薯拍拍手拎起茶壶给容漓添茶去了。
“……”宁淮青哀怨地盯了会隐锐,内心哀嚎一声,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再去客栈的地窖里挖掘一下。
容漓坐在窗边,一手拿着商陆的棋谱摆棋子玩。横纵交错的世界里黑白分明,隐锐看不懂这你来我往的厮杀,给容漓七分满的茶杯里又添了水。
余光里的人连影子都写满了踌躇犹豫,容漓放下一子,歪头看了他一眼,左边眉骨轻挑,慵懒的姿态里深藏锐意轻狂。
明明长着一张跟慕唯小姐一模一样的脸,浑身上下透露的却是跟慕唯小姐迥然不同的肆意嚣张,单薄劲瘦的背影自带三个大字——不好惹。
隐锐看着这张脸几次欲言又止,提起茶壶又添了一次水。
容漓深深叹了口气,一脸的木然:“想说什么就说吧。”
隐锐比容漓还木:“……容姑娘,你书拿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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