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记得那是一个将近年关的夜晚,第一次见到知尘。
她们一家人正坐在桌前用晚饭,饭桌上爹爹总是教她食不言。大约是因为过年的气氛逐渐浓厚,屋外有烟花和爆竹的声音。她扭着头望着门外的天空,正好嘭地炸开一朵烟花,照亮了四方的院子,橙色的焰火细碎地落下,好看极了。
谢夫人敲了一下青枝的碗,她才回过神。哥哥谢松见她看得入神,哄道:“青枝快点吃饭,等会哥哥带你去观鹊桥上看。”
青枝闻言咧嘴一笑,然后看向座首征询同意,“爹——”
谢文还未点头,有小厮在门外在门外敲了敲门框:“老爷,有人敲门。”
青枝发现谢文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爹就放下碗赶紧出去了。
这样的事其实已经有过好几次,只要小厮说,“有人敲门。”然后不论谢文是在教导儿女,还是在吃饭,或者是接到别人的邀约,只要这句话一出,他都会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出去。
青枝看了一眼谢文的碗,刚夹的一筷子红烧鱼还在冒着细微的热气,她不禁感到好奇:“娘,谁来敲门啊?”
谢夫人摸摸青枝的头,“爹自然是有自己的事,而青枝的事就是多吃点饭,健健康康的。”
青枝心想多亏她的玩伴,城主的女儿身体多病,她的娘亲才对她降低了要求,不然今晚指不定还要继续背诗经之类的书。
晚饭过后,谢松还有功课要做,青枝只好不去看焰火,听了谢夫人的话回了自己的屋子。
青枝在房间里描了一会字,听到外面的烟花爆竹声还是坐不住,想着偷溜到谢松那,哥哥平时有求必应,肯定会带她出去的。
正想着,忽然听到门外来回的脚步声,原来家里仆人走路的声音也不似这般,这脚步声让人感觉很稳重,但是这人没过一会又有些烦躁地来回踱步,也不知道是谁在她的院子里。
她放下毛笔,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开了一道门缝,偷偷地朝外面望。
院子里站着个男人,来回踱步的是她的父亲,两人在低声说些什么。青枝还没见过她的爹爹如此烦躁的样子,她又看了一会,院子里来了很多人,他们行色匆匆,有大夫,有面生的仆人,在向谢文行礼后都去了她旁边的小厢房。
“为什么会来我的院子。”青枝嘟囔着关上门。
“怎么还有大夫,谁生病了吗?”她自言自语。
“谢先生,此事就拜托你了,除了他自己提起,切勿告知他人。”男人的声音提高,似乎意有所指。
“王爷放心,谢某一定会让他好好长大的。”
“小王在江南还有事,就此告辞了。”男子一拱手,转身走出院子。
谢文眉头紧锁,但是又不是愁容满面,像是有欣喜,又像是在惋惜。
青枝倒在床上一直等到门外的声音渐渐静下来,估算着谢文应该也走了,这才打开门探头探脑环顾四周,发现除了院角的几个小灯,小厢房的灯还亮着,院子里的仆人都已经退下了。
“应该是没有其他人了,让我去见见那人到底送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她自言自语,一边快速溜到隔壁,推门进去又关上。
她环顾厢房,没看到什么特别的,正要失望。看到厢房的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个瘦得皮包骨的孩子。
青枝轻手轻脚地上前,怕吵醒了这个双眼紧闭的孩子。走近了才发现,这个孩子的脸上还有伤口,脸色蜡黄甚至有些泛黑。青枝心中一惊,轻轻掀开他的被子,发现这个孩子浑身都包着绷带,好多绷带都隐隐地渗出了血迹。
小青枝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惨的孩子,她从有主意开始就想有个弟弟,奈何娘亲和爹爹不答应给她生一个,这个小男孩这么弱小,肯定比她年纪还要小,却浑身是伤,看起来跟要死了一样,不知道受了何人的虐待。
青枝“哇”地一声哭出来,跪在床边拉着小男孩的手嚎起来:“你不要死啊...呜呜呜...你要是还能动就给我当弟弟吧...谁这么坏打你啊...呜呜呜...”
“你在干什么?”谢文端着药站在门口哭笑不得,大老远的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他的宝贝女儿哭得接不上气,他还以为是摔了或者做梦了。
结果小青枝在那孩子的床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要人家给她当弟弟,还说怕他死了,谢文心里的一点烦躁瞬间消失,他笑着让青枝先起来。
青枝哭得接不上气,被拉起来,谢文摸摸她的头说:“好孩子,这个孩子从今天起就在我们家里住下了。”
“他好可怜啊,爹。”青枝抹了一把眼泪,抱住谢文,“他不会死吧?”
“不会的,这个孩子命大。”谢文捏捏青枝的脸,示意她松开,“他叫知尘,身子骨不好,很容易生病,爹现在要给他喂点药,青枝回去休息吧,等他醒了,爹叫你。”
小女孩这才平复了心情,打着哭嗝回了自己的房间,全然忘了去找谢松看烟火这件事,也没有去探究那个男子为什么给她家送孩子。
不知道谢文是怎么说的,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知道了谢家救了一个羸弱的孩子,连暮瑟和暮齐来玩的时候都在向青枝询问这件事。
“是真的!”青枝一脸焦急,“我爹都答应我了,等他醒了,就让他给我做弟弟!”
“我才不信呢,”暮瑟小脸一扬,“我昨天听说月姨娘有身孕了,先有弟弟的一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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