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由你,不然你以为我过来做什么的?送死的吗?”何寅将袖中长螺状金簪抛出,在吴怀恩分散注意力时一脚把人踹开,再言,“如果你还想借助江州侯的力量再一次救出你妻女,那就别怪殿下不留情面了,无论这次你拿我二人谁去交换都无甚可能。”
“我不信!”吴怀恩稳住自己不让自己摔倒,他嘴上嘶吼着不信,可当他看见那枚金簪时,已由不得他不信;这枚金簪是吴怀恩亲自挑选送给他夫人的,错不了,而且邓彪亲口说要将他妻女送往锦花江渡口。
何寅见吴怀恩似乎丧失了斗志,便开始变本加厉:“你也知事情已到危机关头,摄政王殿下有什么做不出的?就看吴指挥是选择国家大义还是至亲性命,前者必与妻女天人永隔,后者还能为他们、为你们一家三口搏一搏。”他用拇指抹去脖颈上的血迹,贴近吴怀恩,继续道,“干谋朝篡位这行的,只有一次机会,大家都在向死而生,来,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你赌一赌你的下半生。”
对于谋朝篡位这种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的事,他们慎之又慎,密谋定然精细万分,不会容下一点差错;何寅退回,闭眼受戮,他展示着他作为乱臣贼子唯此一次的决绝,言必行、行必果,过去的种种恨意如积雪临满胸腔,他为了这份恨意有着赴死之勇,让人不得不信。
吴怀恩咬牙举剑,怒怼何寅,元风身后的凤鸣军通通抬起了弓箭,吴怀恩身后的奉安军也不甘示弱,与之对峙;一声巨响,吴怀恩抛剑,长剑斜着嵌入地面,就在何寅脚边。
双方齐齐放下武器,何寅听见脚边的声响,暗笑奸计得逞;何寅睁眼,笑道:“这就对了嘛!”
吴怀恩捡起地上的金簪,紧紧拽在手中,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何寅道:“为表诚意,还请吴指挥自断后路,亲自点燃狼烟,如此,我们才算是可以共同进退的好盟友。”
就这样,吴怀恩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烽火台,他命人往烽火台中重新添加烟草,再一把火丢进去,浓烟徐徐升起,锦安东门上空又呈现一片乌烟瘴气的景象;他们又一次给了锦安城外的人一个入城的借口,进则柳暗花明,退可海阔天空。
元风等人在城头焦急的等待,东门守城将领早先派去柳树群探查消息的人回来,他带来了一个德州元氏和顺州侯在依柳亭打起来的消息,重燃狼烟,证实了陆爻出尔反尔。
一个陆爻,破了苏元氏在东城门所有的谋划,也坏了元风理想化的计策,这不得不让他们重新布局、重新考量锦安城内大人物们的各种思量。
“这个陆爻,会效忠谁?”元风率先问道,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延,元氏几度触碰齐延的底线,早该令齐延不满,可齐延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元氏,而且颇有委曲求全的意思;许是齐延胜券在握,正利用陆爻拆掉元氏的过桥河,根本犯不着事成之后再找元氏算账。
将元氏这个隐患摒除,两边一举夺定,何其嚣张?
何寅突然没了底,只觉大事不妙,他回头焦急询问:“其他地方的消息传来没有?承明宫情况如何?”
“报,沈长英率领狮醒营拦截了正前往承明宫的凤鸣军。”
“报,锦安西城门大开,允州侯嫡子程天望与两千虎威营相继入城。”
“报,城内看不见殿下的兵力布局,就连殿下的亲军也不见了。”
……
情报接踵而至,这些消息一步步证实了何寅所想,最后一个消息更是把何寅打入了谷底;事实就摆在这里,可人人脑中都有一个大大的疑问,什么情况?
何寅觉得陆爻是郑氏太后的人,千防万防只防到西面的越州和允州,虎威营被调去允州郦城这件事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说是平乱,仿佛沈均和谢谦合起伙来做了一出戏,给人一种皇帝厌恶极了郑氏这个外戚的感觉。
最最让人不可思议的就是,齐延这边任元氏推着他造反,自己居然束手就擒了!这是得多恨元氏啊!他让元氏徒劳无功、把元氏卖了就算了,重点是自己还讨不到任何好处。
旁观者只叹一句,这个队友卖的真是好极了,损人且不利己!可在齐延看来,元氏从来不是他的队友,是元氏把自己的利益与仇恨强加在齐延身上,迫使他走上这条路。
齐延有权利不走,就算吃再多亏、哪怕赌上他往后的身家性命与命运!唉,就是这么任性。
“齐延这是什么意思?”何寅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些暴怒;若苏元氏元珍知道了应该是要气吐血的吧!六年了,这是元珍离成功最近的一次,起伏落差也就这么一次。
元风自嘲一笑:“呵,我们对他来说还是太嫩了,我们竟指望一个反反复复放弃大好机会的人去争夺他从来都不想要的东西!”
此时若齐延在场,定是要驳一句,要不要不重要,那是他真的斗不过自己的老爹啊!
何寅震惊了,他们只看见了齐延身上华丽的衣冠,却没看见衣冠下是个怎样的人,也只有事发突然他们才能意识到这一点;何寅没好气地顺了一句:“那他想要什么?”
“许是想体验体验阶下囚、瓮中鳖的滋味吧!”元风也没好气,但他的话中多了些丧丧的意味。
“他?屠南月数万人就为给自己留条后路,如今他怎么可能会往死巷子里头钻?”元风那话答得未免太敷衍了些,立刻就被何寅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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