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胜利,德玲的部队却没有片刻的休息。
命令下来了。中央决定,派两万干部,十万军队迅速挺进东北。
部队组编,德玲分在一支主力部队的政治部里。
最后一次轻装,她把这么多年来积攒的书籍,统统送给了一个熟识的教师。那老师看她心疼,笑着说:“苏佳同志,你就自己留着吧!”德玲也笑笑:“等胜利了,你还给我!”那人笑着答应了。两人心里都明白,此去千万里,无数险关要闯,这一别,何年何月再见?
军号雄壮地响起,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向东北进发。
德玲骑一匹白马,走在司令部的队伍中。那个矮壮的司令员就在前面不远,骑着枣红马。几个精干的警卫员,紧紧跟在首长身边,警惕地看着路边。
前面遇到日本人的据点。日本人虽已投降,可是不向新四军缴枪,顽固地守着据点,等着中央军的到来。
一个军官疾驰过来,请示司令员,是不是把这据点拔了?司令员大声斥责道:“拔他干啥?命令部队,快速绕过去!”于是部队绕了圈子,迅速通过这个地方。
现在的目标,是尽快赶到东北,那里是中央关注的核心地带,耽误了行程,你打再多的胜仗,也是违令。
晓行夜宿,不知道经过多少村庄,绕过多少城市,终于通过山海关,到达指定地点。
部队在这里迅速地方化,名字叫东北民主联军,划分了军区,德玲到一个军分区,担任政治部副主任。
那时候东北刚刚从日本人手里光复,社会治安不稳,到处是抢劫的,地方政权名义上建立了,却没有保障。部队太少,根本顾不过来,土匪到处袭击政权,抢粮抢钱,杀害干部。
军分区建立后第一个任务,就是剿匪。
昏暗的灯泡,照着小小的屋子,几个人围坐在地图旁,研究如何行动。分区司令员是农民出身,鄂豫皖时期入的伍,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养成了听见枪响不要命的习惯。
“他鬼的奶奶!”司令员骂道:“昨天又把我的一个粮站抢了,这老虎不发威,他当老子是病猫了!”转头问参谋长:“查清了没有,昨天下手的是哪一部分的?”
陶参谋长是学生出身,抗战初期入的伍,办事干脆利落,和司令员是老搭档了。他立刻清楚地回答:“已经查清,昨天袭击粮库的是玉龙山的土匪!他们抢了粮食后,放火烧了粮库,现在已经带着抢去的物资回山了!”
政委姓汪,圆脸宽额,眼角布满皱纹,老红军,从井冈山下来的,已经四十多岁,到东北后才调来和司令员搭伙。对于这个虎气的司令员,政委很谨慎,军事问题上,一般以司令员的意见为准。此刻他看了看地图,试探性地问司令员:“这部分土匪实力较强,有一千多人,有机关枪,硬攻恐怕难占便宜?”
司令员没有吭声,缓缓在屋子里踱着步。大家都看着他。半晌,他回过身来,说:“难打也得打!这些个土匪,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老百姓都看着哩!这次我们吃这么大的亏,如果不还手,群众威信就没了!”
“是要打,可是怎么个打法有讲究!”司令员回到地图边:“要打得巧,不能让战士去送死。我的兵,都是跟日本鬼子拼刺刀活下来的,哪能被这些小土匪糟践了!”他问德玲:“苏副主任,把你掌握的镇上土匪探子的情况说说吧!”
德玲拿出个小本子汇报:“根据军区保卫部掌握的情况,本镇有大量土匪的眼线,他们刺探我军动向,为土匪提供情报,主要有开药铺的孙南山,开磨坊的赵子东,以及大地主桂华机等人,另外还有他们手下和亲戚。”德玲合上本子:“我们估计,这些人只是在镇上的,路上还有人,起中间搭桥作用,所以从镇上到玉龙山,应该有一条地下交通线,我们一有动作,情报马上就送上了山。”
司令员说:“怎么样,都听清楚了吧?他们的情报网很严密呀,所以我们总是吃亏。这回,我要利用找他们的情报网帮忙,给他们点厉害!”他把拳头重重顶在桌子上。
汪政委也说:“先放他们一马,留着他们,利用他们为我们办事!”
陶参谋长解释说:“司令员的意思,是造成我们要上山剿匪的架势,让敌人的坐探送情报上山,叫他们下来端我们的老窝,然后我们回头,包他的饺子!现在我们把兵力盘点一下,看怎么分配。”
“本分区,总共一个团的正规部队,下面有些县区队,战斗力不强,所以真正能抽出来的,只有两个营。因为必须留下一个营守卫机关。”
现在这三个营长就在屋子里。
团长大手一挥:“这回要出动三个营!土匪那么多,兵力少了不像样!”
汪政委靠近司令员,小声说:“这样一来,留守的同志危险性就大了!”
德玲已经完全听明白了司令员的意思。她站起来说:“司令员,政委,我留下来,把一营三连留给我就行了。”
一营长笑着说:“三连连长是主任老部下,主任就是信得过!”
大家商量了好一阵,基本方案定了下来。各营营长都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参谋长便叫警卫员:“快到伙房去,搞点东西来吃!”警卫员跑步出去,不一会带着炊事员来了,一大笼刚蒸好的馒头,一些咸菜。几个人,不用谦让,抓起就吃。
吃着馒头,司令员把德玲叫到一边,低声和她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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