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还是昔年景象,曾经的毓贞女帝是这里的主人,也是天下的主人。
如今时过境迁,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唏嘘。
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长街尽头,正要转弯,远处一道背影在眼前闪过。
彼时蓝阙已经脱下戎装,换了身浅紫色冰蚕锦袍,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沈从韫绝对不会认错。
算着时辰,蓝阙应该刚从勤政殿面圣出来,立了这么大的功,就算没有厚赏,一顿夸赞也是少不了的,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般落寞的模样。
沈从韫顿觉古怪,想也没想就抬脚追了上去。
“小姐。”灵儿拦住沈从韫,伸手指了指另一条路,“凤栖宫要往那边走。”
“你去凉亭里等着,若有人问起,就说本小姐丢了只耳环,让你在这儿找。”
沈从韫抬手在耳朵上摸了摸,价值千金的红翡耳坠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咚的一声落入不远处的蒹葭池。
灵儿愣神的功夫,沈从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她身轻如燕,一路左躲右藏,恰到好处地避开视线,很快,一座小小的宫院出现在视线中。
皇宫很大,这个地处偏僻的小院,悄然隐没在一众华丽建筑中,犹如一粒尘埃。
人人皆道不详,不肯靠近半步,然细细问去,却没人能说出究竟为何。
秘密。
她要找的,不就是秘密么?
小院有‘霉神’护体,派人把守都显得多余,沈从韫壁虎般贴墙行至角门,袖口一掀,指缝间赫然夹着一根晶亮的银针。
银针入孔,不过两下,那斑驳的铁锁便乖乖投降,发出阴沉的咔擦声。素手轻轻一推,娇小的身影便如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屋内。
正殿不大,犹如一个失宠的女人,孤寂而落寞,然而空气中弥漫着的,却是温和隽永的清雅淡香,舒心自然。
谁会来这里点檀香?
“母妃。”
眉心朱砂微动,沈从韫刚抬起的脚尖,如触电般悬在半空中,身子下意识地掩入墙角,与灰黑色的帷幔融为一体。
帷帐缝隙处,那道浅紫色身影如苍松般笔挺地跪在大殿中央,冷硬线条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五官,那双黑眸仿若拢尽前世今生的所有忧伤。
浑然天成的贵族气息,与沙场磨砺来的杀伐之气,能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为一身又不显突兀,这世间,除了蓝阙,再无第二人。
沈从韫清冷的眼眸猩红欲滴,仿佛浑身的血液瞬间滚烫起来,滔天仇恨化作汹涌火焰,灼烧着,吞噬着她每一个毛孔,手背处凝结的伤口,亦被紧绷的力道撑开,淌出星星血滴。
不远处的声音还在继续,“母妃,儿子不孝,只能一个人悄悄来看您。”
额?
蓝阙对外的身份是钱皇后嫡出,原来的毓贞一直不明白堂堂尊贵嫡子,为何会被分封到最危险的北境守边,如今却是了然。
蓝阙的生母不仅另有其人,而且极有可能是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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