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只有一打扮光鲜的丫头搓着手在门外走来走去,苏秀锦认出是张淑琴身边的贴身婢女绿贻,便上前问:“绿贻,怎是你亲自守着?”
绿贻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这回看见苏秀锦猜了个七七八八,便笑着道:“夫人亲自吩咐的,让别人守着也不放心,五姑娘身体自小娇弱,得让奴婢时时刻刻瞧着。”
绿贻存心给苏秀锦台阶下,苏秀锦便顺着话道:“也是五姐姐一时间蒙了心,天寒地冻的,你在这也没有个小丫头伺候着,暂且去吃些酒,暖暖身子。”说着便从腕子上取下一只翠玉镯子悄悄塞给绿贻。
绿贻眉开眼笑:“五姑娘若是知道六姑娘来看她,心里必定欢喜,只怕一会就想通了。”接了玉镯,便闪身去了偏房。
苏秀锦暗叹一声嫁妆又少了一件,却也赞了一声绿贻圆滑通事故。
门吱吱呀呀开了,苏秀锦闪身进去。看见苏秀丽背对着她跪着,上头是森严的佛像。苏家正经的祠堂,女人自然进不得,况且苏秀丽还是庶出。
“五姐姐。”
苏秀丽回头,发髻已经整理过了,身上的衣衫也还是妥帖,只两只通红肿胀的眼还带着泪水。
“锦儿。”苏秀丽诧异的道。
苏秀锦上前扶着苏秀丽,道:“跪了这么些时候了,晚上也没吃东西。”
从怀里掏出手帕包着的糕点。
“先将就些。”说着就递给了苏秀丽。
苏秀丽看着苏秀锦手上捧着的微冷的糕点,再看看苏秀锦脸上尚且带着的红印,一时间哽咽。
“锦儿,我如此对你,你还这般待我好。”
苏秀锦笑着道:“五姐姐快别这样说,都是自家的姐妹。”
苏秀丽腹中饥饿,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拿着糕点就往嘴里塞,苏秀锦替她擦着嘴边的碎屑,苏秀丽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不一会便哭倒在苏秀锦的怀里。
“我从未想过与姐姐争抢什么,只全府上下都知我心仪表哥,现如今我得远嫁关西,而姐姐却要与我的如意郎君双宿双栖,这让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苏秀锦替她顺着气:“其实也不尽然,你若是为了这事怨了四姐姐,那当真是无辜了!”
苏秀丽抬起头:“若不是她,我怎落得如此田地。”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秀锦言尽于此,沉默半晌,苏秀丽停了哭泣,只用帕子低着头拭泪。
见她明白了些什么,苏秀锦又道:“而我却觉得,这未必不是一桩好婚事。”
苏秀丽看着她。
“你若远嫁,一来可以远离苏家,粮食铺子的吴家人口简单,只一个小叔子,一个寡母,那寡母丧夫以来,扶持两兄弟,如今把吴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你可知这婚事,还是吴母亲自求的,你若嫁过去,只需好好服侍婆婆,日子照样红火。二来,你怎知吴少东家非是良人?小妹觉着,即便他身有残疾,却一力撑起了吴家,如今关西的吴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必定是有本事的。还有一事,我今儿听来的。”
苏秀丽似乎也听了进去,问道:“何事?”
“吴记一度因为大当家去世,一蹶不振。吴家两位少爷都是读书郎,尤其是吴大少爷,他可曾是关西年纪最轻的童生。”
苏秀丽啊了一生,商户人家对读书人自然有一些天生的尊敬。
“为了自家祖传的生意,也为了胞弟,吴大少爷自然放弃了念书,撑起了偌大一个吴家。可惜商道岂是那么容易走的,况且关西米商又难做,他撑着身子硬是在关西闯出了一条路。当年仲南灾荒,是他带头捐出了大批钱粮。”
前世苏秀锦曾一力支持商户,因触及了不少官员的利益,被言官称之为妖妃。而那一次灾荒,她却记住了这个身残的吴家少爷,心中佩服,却无缘一面。
“五姐姐,即便他身有不便,却真真称得上是好男儿!”
苏秀丽默然,转过身,眼泪扑簌簌的下,却没了原先的那些委屈。
窗外传来几声轻叩,有人影印在窗棂,绿贻回来了。
苏秀锦起身,又道:“五姐姐却莫再为这事怨了四姐姐。”
苏秀丽转头道:“她连看都未曾看过我!”
苏秀锦脸上带了些厉色:“五姐姐怎么不知四姐姐未曾为你担忧?再说如今这婚事却是表哥亲自求的母亲,非是四姐姐巴巴的抢了你的郎君!”
此话一出,苏秀丽猛的抬头:“你说什么?!”
“我路过四姐姐的院子,四姐姐这么晚了还未曾歇息,问了丫头,才说四姐姐如今翻箱倒柜的,就连胭脂都拿出好几十盒,说是关西天寒地冻的,没了胭脂,五妹妹定是不想出去见人了。可还记得四姐姐最喜欢的那套镶金红宝石的头面么,平时都舍不得多摸一下,如今却想着给你多添一份嫁妆。”
苏秀丽捂着脸道:“你说的不是真的,她什么都有了——”
苏秀锦临出门前若有似无的说:“五姐姐,争还是得争一些罢。”
至少不会如此狼狈。
三年前,梁锦秀占了苏秀锦的身子,世态炎凉,她见得多了,只苏家两位姐妹对前身的苏秀锦尚且还算上一个好,在饥寒交迫之时,苏秀丽曾给她几件旧衣,遭受他人欺辱时,苏秀缘曾帮着说过几句话,这些小事,苏秀锦都帮忙记着。
皑皑的雪地之中,苏秀锦看着远处的明月。
“就当是报了恩情吧。”苏秀锦道。
翌日一大早,苏秀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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