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并没有想过生下可乐,三个月的时候却意外的喝下掺了剧毒的茶水,命保住了,孩子也保住了,事后她虚弱的躺在床上,听着太医说“公主福大命大,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忍不住潸然。
当前就下了决心要留下这个孩子,怀胎十月,她过得很是艰苦,宫中一朝事变引无数牵连,她待在自己宫里,守着一方净土,看淡繁华变迁。
可乐在宫外降生,那时二哥即位,正是对她防守最薄弱的时候,她母后临死前拉着她的手说福窃宫的李德海是她娘家来的人,是留给她最后一道屏障。
她看着母后摸着她的肚子叫“小外孙,”然后笑着咽了气,太监急步奔出门大声的喊“皇太后薨逝了。”她捂住母后冰凉的手,在床前坐到日落,却始终没能等来陛下,没能和他告别。
李德海知道宫中秘道,他们走的出奇顺利,沿着九曲八湾的秘道,踏上松软的土地那一刻,她的泪终于大滴大滴的砸落在枯叶里。
她在宅子里,和许多普通人家一样,为皇太后绑上白布条,她披麻戴孝在堂里跪了一晚。
三天后可乐出生,伴着梅雨雷声可乐的呼叫又叫她心悸,泪在眼眶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劈下来印在清江脸上,照在她额头的汗珠。
她摇摇头,手指陷进被褥,却不能从梦魇中醒过来。
她梦见清冷的西坞宫,皇太后猩红的眼眸,片刻又出现汹涌的敌军,她看见父皇胸口的长矛和二哥的纵容。
她梦见慕妃疯了一样诅咒她去死,口里不堪入耳的话,她端起那碗茶汤和自己躺着虚弱又坚定的眼。
她梦见母后笑着摸她的肚子,可乐的降生,最后在一句缠绵悱恻的“小公主”中,睁开了眼。
侧身一看,可乐在她身边睡得安稳,小胸脯一起一浮,她伸手替他捏了被角,靠在软枕上发呆。
她许多年不曾想过那些往事,更别说在梦里见到那么多故人,最后那一声噩梦般的小公主,真叫她心悸。
清晨,铃铛端了脸盆伺候她穿衣梳洗,见她靠在床上看自己,脚步顿了一下,水在盆中踉跄差点溢出盆外,她稳住心神,放好转过身后问道:“公主一夜没睡?”
她掀开被子起身,铃铛拍手,一帮宫女鱼贯而入,她坐在团凳上,依着她们伺候。
“妈妈。”
她听到喊声,扒开宫女为她戴上点翠的手,刚奔过去就看到铃铛站在床头不知所措。
可乐躲在被子里委屈的看她,两了一汪泪。
“公主,我……”铃铛有些拘谨,她看了铃铛一眼,摆摆手道:“你们都出去吧。”
铃铛还想再说什么,却拗不过她平淡的目光。
她抱起可乐,拿了一边的他的衣服给他套上,门一关,他眼里的水汪瞬间不见,配合的伸手让母亲给他穿衣服。
“妈妈,絮姨呢?”可乐一边伸着胳膊一边问。
她把可乐示意可乐自己穿鞋子,然后在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
“估计快过来了。”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铃铛和柳絮的争吵。她拉开门,没有不悦,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公主,奴婢不是……奴婢没有……”
她淡然,招柳絮上前,清江把可乐推到她怀里。
“带他吃点东西,等着我回来。”
柳絮笑着点头说好,拉着可乐进屋,铃铛站在台阶下,听到可乐叫那个丫头“姨”,亲慰的说他母亲送的九连环多么好看。
那女子该是叫柳絮,多美的名字,一定是公主取得,她推搡着小世子,显得那么亲密,她看了一会,回神发现公主已经不在。
她带着几个宫女往福泽宫走,她回宫已近三日,皇上没有召见过她也没有主动出现在她面前,他们之前像隔着几千座山,不能跨越。
等她到福泽宫,大姐和五哥也已经到了,大姐带了大姐夫和他们的孩子蕴娘。
“清江来了。”
她笑着落座,宫女开始一道一道的上膳食。
“大姐。”她摸了摸蕴娘的头,从宫女手上拿了个长命锁给她玩耍,蕴娘接过去,害羞的扑在父亲怀抱里。
一旁的嘉庆帝看着这一幕,平静的面容平静冷淡,只是指尖微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
“用膳吧。”
她夹了一块糯米糍,冷不丁皇上看着她问了一句。
“可乐呢?”
她把糯米糍夹到盘子里,规矩的答话:“孩子太闹,还没起,我让丫头带着了。”
嘉庆帝点点头,抬起筷子开始用膳,其他人这动了筷子。
她眼神动了动,差点忘了这宫中的规矩。
一顿饭吃的蔫蔫的,各自都有思量,各自心怀鬼胎,各自做好本分。
饭后,嘉庆帝和大驸马相携上朝,她和大公主五皇子沿着御花园慢慢的走着。
她手指拂过一朵花,看着蕴娘蹦蹦跳的往前走,问道:“五哥你怎么不去上朝。”
大公主在一旁笑道:“我看他呀,是宁愿做个闲散王爷,两耳不闻朝堂事。”
五皇子把手枕在脑后,玉冠高束露出光洁的额头,闲适的笑道:“大姐说的对,我就适合做个闲人,没事赏花煮酒岂不乐哉。”
他们一道笑了起来,蕴娘不知道大人们在笑什么,见大家都开心了,也跟着笑起来,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
蕴娘请了师傅读书,大公主带着她走了,只留下她和五皇子。
“去我宫里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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