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非衣坐在赤火宽厚肩膀上,兴冲冲的眺望远处美景,周培元轻缓的驾着马车,赤火步履不停的跟在马车边上,这几日裴非衣很少在车厢中待着了,大多时候都坐在赤火肩头,眯起眼能感受清风拂面,因为这个大家伙枯燥的赶路也变得有趣起来。
“大周子,是不是很快就到龙门了?”
周培元笑着点头应道“再有个一两日就能到湖州,到时就到龙门了。”
裴非衣伸手拍着赤火硕大头颅,其那张无脸头颅上被小丫头用胭脂涂抹成了七彩颜色,从一开始的杀气凛凛到现在的看起来不甚严肃,倒是很让周培元佩服小丫头。
老天爷是个说变脸色就变脸色的老顽童,明明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就变得乌云迷蒙,淅沥沥小雨落于马车棚顶,周培元抱过裴非衣将她放到身边,小丫头担心的看向赤火,那涂满胭脂的脸因雨水冲刷混为一谈,这次整个身子都被这看起来脏脏的颜色覆盖。
“大周子,他不会有事吧?”
周培元摇摇头,可言语间也很没有底“应该不会有事儿吧,毕竟是偃师的杰作,防火防盗这些应该都做的不错……”
赤火似乎听到了这句话,伸手拍了拍胸膛,示意自己没问题。
忽而间风雨大作,一道道真气交织大风汹涌的在马车四周徘徊,马受惊不肯再往前行进半步,周培元眉头紧皱,由远及近的能看到两个人影,一个浑身浴血,一个杀气腾腾。
是一场在平常不过的江湖搏杀,赤火立刻摆出御敌姿态,周培元摆了摆手,说道“赤火不必紧张,这件事儿和咱们没什么关系。”
裴非衣瞪大眼珠子望着那在雨中厮杀搏斗的二人,虽修为不算高,可那一招招直奔要害的手段,甚至要比那日周培元和于柔儿对剑看的还令她热血沸腾。
这一次,周培元出奇的没在捂住裴非衣的眼睛,既要入江湖,有些事儿是不可避免会遇到的。
“师弟!你这一身武功都是我锤炼出来的,如今反倒是来杀我这个师兄了不成!?”
浑身浴血之人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他喘着粗气,似乎是没力气再出刀了。
眉眼清秀,却狰狞无比的师弟啐道“师兄,说这大话就真不怕闪了舌头?”
“咱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你这样分不出胜负!”
“我为什么不这么觉得,你受锦衣卫蛊惑杀了师父和师娘,还想着嫁祸给我,今日我就提着你的脑袋去二老墓前祭拜!”
师弟再度出刀,汹涌真气破体而出,显然是将一身之力都汇聚在这一刀之上。
师兄用的则是同样的一刀,孰强孰弱倒是一时间难辨认。
双刀崩碎,二人近乎是同手将刀扔掉,开始以拳脚相向,这时候凡是身上能用作伤人的位置无所不用其极,师弟赤红着眼睛,猛地以牙咬住自己这位师兄的肩膀,狠狠的撕扯下了一块肉。
“师弟!你属狗的!”
怒骂声之后,师兄也想着伸嘴,谁曾想一拳将他门牙打飞了两颗。
“师兄,怎么不捡脚边上的碎刃?”
“我他妈忘了!”
师兄反身攥住一枚碎刃,不曾想师弟掌心中就藏着一枚,在他转身之际那枚碎刃已然划过了他的咽喉,鲜血喷涌,溶于水中化为了一滩血水。
少年眼瞳中的疯狂转为欣喜,他扬起头癫狂大笑,随即又变成了痛苦的呜咽。
“有无美酒!”
少年咧嘴一笑,望向不远处的周培元,他不知何时已撑伞站在了旁边,手里就拿着一个酒壶。
自从那壮汉带着无酒遗憾死在眼前,周培元开始习惯在身边带着一壶酒,偶尔也喜欢喝上一口,那个不甚爱喝酒的他,隐隐也喜欢上了那呛嗓子的感觉。
酒壶在半空划过弧度,稳稳落在少年手中,他豪爽的喝了一大口,攀谈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啊,看着应当是大宗派出来的弟子。”
“苍云剑宗,周培元。”
毫无隐瞒,直截了当。
“嚯,那还真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人,我杀了人肯定是不能回去了,既如此能不能劳烦周公子帮我个忙?”少年提着头颅站起身来,笑问道。
“且说。”
“我有个朋友就住在往前几里外的宣城郡,他是个脑袋古板的读书人却是我吴起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希望您能去玄驹书院替我跟他报个平安,待我去江湖拼搏几年再回来见他。”
周培元点头应允,问道“那他叫什么?”
“徐谦。”少年将酒壶扔给周培元,望着那站在马车边儿上一丈高的赤火傀儡,暗暗苦笑。
底层江湖挣扎而活,像周培元这样的天之骄会是怎么个活法?
他很想问问,可最后都化为了一句“江湖再会。”
再会,是个很能给人希望和惦念的词,至于能否真的再见,天晓得。
周培元拿着酒壶,看着那少年一步一个蹒跚的步伐,不由自主的自己喝了一大口,结果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江湖就犹如这一坛老酒,随便拿出一件事都足以让人回味许久。
周培元笑着收好酒壶,看来还要替他跑个腿,本想着直接前往湖州的计划也只得被迫更改。
裴非衣看着提酒而归的周培元,兴冲冲的问道“那人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是要替他跑个腿,去和他在宣城郡的朋友替他报个平安。”
裴非衣咂了咂嘴,说道“不知怎的,只是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意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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