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铁青着脸看着跪拜的卢植和刘宇,何皇后离开前轻语道,“大过节的,卢植师徒分明是给万岁添堵”,不给朕痛快,朕也不让你们痛快。
赵忠明白刘宏的心意,尖声喝问道:“卢植,你方才口中妄言‘天将大变’,危言耸听恐吓天子,该当死罪。”
卢植怒斥道:“天子在上,哪容得你一个宦官呼喝大臣,是否危言耸听,万岁自会明断。”
赵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见天子并没有喝斥卢植,只得悻悻退在一侧。
“卢卿,有何大变,奏与朕听。”刘宏冷冷地道。
卢植毫无惧色,高声禀道:“万岁任刘宇为河南尹署督邮,河南尹将洛阳县划归他督巡。刘宇牢记万岁在玉堂殿要查明美阳关流失马匹之事,上任伊始便前往马市搜查。”
刘宏的脸色柔和了些,道:“刘宇能把朕的话放在心上,不枉朕对他的赏识。”
赵忠、夏恽等人心中一凉,恨不能上前捂住卢植的嘴。
“八月初九,刘宇随从洛阳县搜查马市,共查出违禁马八十三匹,美阳牧场烙迹二十七匹、并州牧场二十二匹、幽州牧场十八匹、羽林骑七匹、虎贲骑六匹、騄骥厩三匹。”
盖子揭开,大殿内寂然无声,刘宏气得浑身直哆嗦,赵忠等人低着头不敢言语。
卢植继续道:“刘宇回禀河南尹何苗,何苗命其呆在官寺之中候命,今日中秋,刘宇从官寺前往臣的府中,路遇数十名刺客追杀,随从拼死阻敌,身中五箭、被砍七刀,刘宇侥幸逃进臣的府中。”
“刺客围于臣的府外,臣命人前往执金吾求救,得二百将士护卫才得以进宫面圣。朱雀门外,有小黄门矫诏不准臣进宫,臣被逼无奈,才出言无状惊搅圣驾,请万岁降罪。”卢植想明白了,索性把天捅破,赵忠等人反而不敢暗中下手。
“哐当”,玉镇纸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大殿中的所有人都跪伏于地,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哈哈哈哈”,笑声疯狂渗人。刘宏惨白着脸,喃喃自语着,“朕的牧场成了马市所有,朕的宿卫居然暗中卖马,便连朕马厩中的马也有人敢偷卖,这天下还有什么你们不敢的。天将大变,果然是天将大变,说不定哪天朕在睡梦中连脑袋被人偷去了也不知道。”
大殿内众人惊恐万分,个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便连张让、赵忠也骇得面无人色。
卢植道:“万岁,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当务之急是追查幕后之人,惩办那些不法之徒。”
刘宏眼露凶光看向夏恽,喝道:“夏恽,是不是你派人刺杀刘宇的?”
夏恽连连磕头,他知道天子杀心已起,稍有不慎自家便要族灭了。夏恽惊恐地道:“万岁,老奴绝不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老奴与刘大人有些小误会,此事早已揭过,此次刘大人查抄马市,老奴兄长的顺风马行仅搜出两匹误买的幽州马,请万岁明察。”
刘宏一愣,他以为是刘宇借搜马市有意报复夏家,没想到夏家居然无大事,想起卢植说刘宇是八月初九查抄的马市,今天是八月十五了,问道:“卢卿,河南尹和洛阳县的奏本何在,呈给朕看。”
卢植奏道:“臣未曾看到河南尹和洛阳县的奏本。”
刘宏越发狂怒,“呵呵”冷笑一声,道:“看来何苗和郭珍都脱不掉关系,叫这两个人前来见朕,朕要问问他们受了何人指使,胆敢欺瞒朕。”
张让膝爬两步上前道:“万岁息怒,此事关系太大,牵连甚广,骤然动作,恐伤及国本,请万岁三思。”
刘宏不语,转瞬之间想到了许多。马市之事除了牵出牧马场外,还有虎贲和羽林涉于其中,甚至还有騄骥厩,他听闻赵忠、夏恽等人都在暗中经营马市,何家也有份,士族更不用说,宦官、外戚、世族全都在其中,还有军队。国家糜烂到了这种地步,若猛纠起来,江山真要不稳。
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刘宇,刘宏一皱眉,朕的这个族人真会惹事生非,给朕出难题,还不如让刺客杀死,朕只做不知,随意处治几人以后再徐徐处之,现在闹将起来如何收场?
“刘宇,你查抄马市,可是存心报复?”刘宏阴恻恻地开口道。
赵忠和张让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喜色,他们久在天子身边,知道刘宏被酒色淘空了身子,精力不济,不想事情闹大,有心和稀泥了。
天子反复无常,刚才还说对自己赏识,现在又怀疑自己存心报复,果真是伴君如伴虎,稍不留意就会被虎所噬。
刘宇顿首道:“臣知道马市背后水深莫测,但微臣蒙万岁不弃委以重任,皇恩浩荡无以为报。臣初任督邮,不知深浅,思及万岁下旨查问美阳牧场失马一事,臣出身顺风马行略知其中弊情,所以才向洛阳县要求搜查马市,郭大人派兵相助,从马市查出八十三匹违禁马匹。臣行事不知轻重,请万岁降罪。”
“刘宇,你可知道马市背后都有些什么人?”刘宏扬声道,不等刘宇回答,顾自又道:“朕的朝堂之上恐怕大半人涉身其中,有王公贵戚、宦官士族,随便谁都能将你碾成粉末,你可怕了?”
刘宇扬起脸,直视天子道:“臣愿为江山社稷粉身碎骨,纵是千夫所指亦无所惧,臣愿做个孤臣。”
刘宏的面容一肃,道:“好一个孤臣,若这朝堂之上尽是孤臣,朕有何忧。刘宇,免礼平身,站着回话。卢卿,你也起身罢。”
刘宇暗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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