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是在上海郊外一家小宾馆给家里打电话的,打电话时,沙沙是哭着的。她不能不哭。罗斯这个王八蛋,把她骗了个惨!
本来,沙沙是不往外跑的。白俊杰出事,跟她有屁关系,她还巴不得把这鸟关进笼子里去呢。谁知罗斯跑来说,深圳有个老板,想见她一面,如果谈得愉快,可以把西北这边的业务交给她做。
“啥业务啊?”她问。
“还能有啥业务,肯定跟选秀有关。”罗斯故作轻松。
一听选秀,沙沙来劲了,她正被上次模特大赛的事逼得上吊哩,上海这帮欠揍的,愣是把她给骗了进去。要救急,她只能抓紧找一家新的合作伙伴,要不然,公司真就得关门。
沙沙迅速处理掉手头的事,提上钱,想也没想就跟罗斯到了深圳。结果这一次,她被骗了个干净,骗了个彻底。
罗斯在深圳有女人,这女人沙沙以前见过,还很友好地称呼她董姐。那时沙沙以为她是白俊杰的女人,对她和罗斯的关系,一点也没怀疑。等到了深圳,才发现这女人脚踩两只船,一脚踩在白俊杰那里,一脚绊在罗斯这边,罗斯想甩都甩不了。因为这女人掌握着罗斯不少事儿,罗斯敢甩她,只有死路一条,况且罗斯压根就没想甩掉这女人。罗斯想甩的,是她沙沙。
这女人在深圳也开了家公司,还取了一个外国名,叫珍妮。沙沙他们来到深圳,姓董的女人并没出现,装模作样跟沙沙谈的是一个黑瘦的男人。现在想起来,沙沙就觉还是自己经验不足,没能看穿他们的诡计。其实中间他们是露出过破绽的,都怪她太相信罗斯,啥都照他说的去做了。等发现被骗时,罗斯已没了影。可怜的沙沙,被罗斯卷走了所有钱。
“狗娘养的,我饶不了你!”沙沙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罗斯剁了。但哪有这个机会啊,她连宾馆都没法再住下去,只能流落街上。好在沙沙是个不缺少办法的人,她跟银城这边的朋友打电话,就是跟肖依雯关系不错的那位,银行要员的千金,说自己遇了点事,急需点钱,不多,一万也行,几千也行。女友是位对钱毫无留恋感的人。
朋友出手果然大方,一次给沙沙打了几万。沙沙算是又能度一阵灾荒了。沙沙一开始很固执,发誓要把罗斯跟那个姓董的女人找到,后来她才明白,如果有人刻意要躲你,你是找不到的,弄不好,你会把自己也给丢掉。罗斯跟姓董的女人早已去了美国,那女人缠着罗斯,目的就是想到美国去。
转眼间,沙沙就花光了那些钱,她不敢再在深圳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她就会变成乞丐。她决计到上海,她要找到上海那家公司,讨回她的钱。这个时候沙沙已没了退路,总不可能一身精光的回银城吧?就算别人不在乎,她自己心里能平衡?不能,真是不能!况且,这样回到银城,以后怎么生活,她可是有雄心壮志的呀!
上海之行几乎是一场灾难,如果说深圳她呛了水,上海就差点把她淹死。
噩梦一场。人在背运的时候,是千万不能任性的。任性对时运不济者,如同毒药,它会很恶毒地把你药死。那家公司早就关了门,沙沙曾经签过合约的那幢写字楼,如今正在装修成酒店,看上去规模还不小。沙沙在楼下站了许久,上海的阳光充满柔情地抚着她的脸,黄浦江那边吹来的风儿像情人一样舔着她的肌肤。这一刻,沙沙忽然就想起江长明。她记得,江长明曾经不止一次婉劝过她,要她注意跟罗斯的关系,不要把啥事儿都做得没边没际。
“啥叫个没边没际啊,是不是嫉妒了?”当时她酸溜溜就这么说。这话本来是要伤一伤江长明的,现在她才发现,受伤的永远是她自己。沙沙弄不清,自己跟江长明到底算哪种关系?爱,暧昧,还是真就如江长明说的那样,只是兄妹?自己混乱的生活,难道真的跟他没一点关系?
站在树荫下,沙沙眼里哗就有了泪。沙沙搞不清,真的搞不清。能搞清的,就是这一刻很想他,好想好想。
可这座冷漠的城市,丝毫不能容忍她把感情发泄出来。伤心过后,她开始思考下一步,说来更是滑稽,这时候她还想着要争一口气,要弄出点名堂让江长明瞧瞧,她沙沙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沙沙找到过去的一位业务伙伴,托他打听那家公司老板的下落。几天后她得到消息,说是那老板玩了个掉包计,重新注册一家公司。
“我怎么才能把钱讨到?”沙沙求救似的问。
“这事很难,他在这行里,算是个人物,背景复杂不说,关键是他太有能耐。”
“一点办法都没?”
“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伙伴不说话了,眼角的余光看着她,似乎在揣摩她的心思。
“说吧,不管啥法儿,只要能让他倒霉,我都干。”
“这事得找胡姐。”男人终于说。
结果,这一找,差点把她找进地狱。
往家里打电话这天,沙沙刚从胡姐那边逃出来。胡姐的确是个人物,长着一张菩萨脸,笑起来满是媚惑,但她尽干危险的事。越是危险对她来说越有挑战。胡姐现在搞传销,当然不是让人一眼就能看破的那种传销。她以替人讨债的名义将那些冤大头们骗到门下,好吃好喝供养几天,然后,你就得听她的。如果替她再联系不来五个冤大头,你就甭想离开上海。按胡姐的话说,你都有钱让人骗,难道没钱搞传销?沙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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