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和江长明两人在一家小酒馆点了份猪头肉,两个炒菜,还有沙县的特产沙米粉。老范说好好喝一场,江长明也说好好喝一场。老范很高兴,五佛县政府终于对实验基地的事做了纠正,答应把煤矿那片地收回,继续交给他管理。老范说:“五佛的县长换了,现在这个县长,行,是个干事的材料。”江长明却是闷,苦。近段日子,他被沙沙折腾得够戗。本来是铁了心要撵她回去的,一则她不适合留在沙漠,二则,她毕竟是办过停薪留职的,到底能不能把她召回,他也心里没底,需要跟所里的同志们商量商量。这种事上不能犯错误,该讲原则时还得讲原则,这是他跟沙沙说的原话。
半月前,沙沙再次从省城跑来,厚着一张脸说:“你到底留我不留,不留,我自己挖个地窝子住。”
“随你便,想住多久住多久。”当着同事的面,江长明真是不敢多说什么。沙沙现在是啥事也敢做,夜里跑到他住的地窝子里撵不出来,撵得狠了,她就大声叫喊,那声音真是肉麻,好像江长明要强暴她。白日里,江长明正在忙,她会突然地跑过来,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动作过火得直让六根伸舌头。摊上这么个人,江长明能咋办?
见他不理睬,沙沙突然使出了杀手锏:“你还想不想推广三代,如果想,就得留下我!”
“凭啥?”江长明一惊,沙沙这句话有点意外。她总是能说出一些令人吃惊的话。
沙沙这次没玩虚的,她知道该说实话了,再不说,怕真要失去机会。她顿了顿,像是给自己鼓了很大气儿:“凭我手中的资料,还有你们一直在找却没找到的东西。”
“东西在你手里?”江长明猛地站起来,吃惊地瞪住她。笨呀,咋就没想到她呢?
一听东西在沙沙手里,一直冷着脸坚决不同意将沙沙吸收进课题组的尚立敏突然跑过来,一把抓住沙沙的手:“我的小姑奶奶,原来是你拿去了呀,你可我把害苦了,快说,资料在哪?”
“你不是想赶我走吗?”沙沙报复似的盯住尚立敏,不过口气却是很温和。她现在也算是明白,惹恼了尚立敏,想留在沙窝铺,难。
“我的姑奶奶,你算是把我害苦了。这半年,为资料,我的头发都白了一层,快,快跟大姐说,资料真的在你手里?”
“不信拉倒,我还不情愿拿出来呢。”
就在江长明将信将疑间,羊倌六根突然说:“她拿走的不光是资料,多着哩,老郑头值钱的东西,都叫她拿走了。”
“你给我闭嘴,谁叫你乱说话的?!”
“我偏说,你干下的事,还不让人说?”
自打沙沙来到沙漠,六根跟她,老是有吵不完的架。六根像是前辈子跟沙沙有仇,无论沙沙说啥,他都要反对,还理直气壮。一开始他坚定地站在尚立敏这边,说沙沙像个妖精,这号人沾不得,一沾,准出事儿。江长明批评了他,让他说话注意点,别由着嘴儿乱说。他嘟囔道:“她穿的那叫个啥衣裳,还专家哩,我看像个唱戏的。”后来看沙沙铁了心不走,他又道:“留就留,不给她工资,看她能留几天。”气得沙沙扬起一锨沙,就泼在了他身上。这人没记性,一天不跟沙沙吵架,嘴就痒得慌,非得折腾出点事儿,吵上两句,才安慰。这阵一听沙沙拿资料做筹码,要挟江长明,脖子一梗道:“你还有脸提资料,要不是你领着姓孟的,连骗带抢把资料拿走,老郑头能病倒?”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傻了,大眼瞪小眼,不敢相信六根说的是真。
“死羊倌,我叫你多嘴,你不说话嘴会焐臭呀!”沙沙叫喊着,扑向六根,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这事儿她一直没敢跟人说,没想竟让这个死羊倌给说了出来。
没办法,江长明最终还是留了沙沙,资料算是顺利拿到了,工作开展得也相对顺利。但,麻烦也因此而来。特别是尚立敏,对他简直恨得要死了。
“喝酒,江主任,你那点事儿不算事儿,沙沙那孩子,我清楚,你要是真娶了她,我保证,她会听你的话。”老范虽在五佛,对沙窝铺的事,却一清二楚。尤其沙沙跟江长明,一折一折的他弄得很清楚,江长明想,一定是六根讲给他的。
“喝!”江长明抓起酒杯,就往嘴里灌。
“这才对头,甭让一个小丫头,就把你给愁住了。嘿嘿,有找不上老婆愁的,哪有老婆太多反而愁着吃不下饭的。”
“老范!”江长明猛然叫了一声,叫完,却又泄气地将话咽了下去。这六根,回去真该好好收拾一顿,看他都跟老范说了些什么!
老范贼兮兮笑了一下:“好,喝酒,不提,不提这些花花事儿。”
这天两个人都喝大了,若不是酒馆的老板娘拦挡,怕是真就要喝得烂醉如泥。两人只顾着喝酒,反把要说的事儿没说。两个人搀扶着走进宾馆,还没上楼,江长明的手机响了,接通,话还没说两句,江长明的酒就醒了一半。
打电话的是孟小舟的母亲欧阳老师,她哭哭啼啼说,不想活了,养下这种儿子,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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