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优优并不知道在北京找工作其实不易,一月挣两千更是偶然的泡沫,所以她在极力怂恿阿菊快点过来,要不然她一个人在北京实在太闷。
那天晚上优优睡得特别安稳。第二天醒来自觉气爽神清。她在上午十点钟左右来到信诚药业有限公司,直奔人力资源部报考那份既定的职务。接待她的是一位年轻的职员,举止大方地带她去见财务总监。财务总监如此这般做了一番面试,然后优优又回到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里,填了一张复杂的表格。在填表时她终于见到了姜帆,姜帆恰巧从门外进来,优优心里不觉咚咚乱跳,脸上也紧张得有些发红。姜帆则显得从容老练,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一边大声对那位年轻职员交代着什么,一边翻着一叠文件走进了里屋。
三天之后,优优怀着兴奋而又忐忑的心情,走进了信诚公司财务部的办公室里,并且被正正规规地分配到一张窄小的办公桌。她知道这一天对她来说意义重大,意味着她真的跨入了正规公司的白领阶层,而且还是在国家的首都北京。这是她自考入财会学校之后就梦寐以求的理想之境,但这一刻她感受的并不完全是快乐和自豪,在快乐和自豪之外还有几分不安与沉重,几分作贼般的惊恐。对!她是因为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才得到了这份工作,她是受人派遣,有预谋地打入信诚公司内部,做间谍来的!
间谍这个词儿让优优从上班的第一天起,脸上就少有笑容,她在那张小桌前坐下来的时候,显得心事重重。而且突然有一个刹那,她也没有任何理由,脑子里还是浮现出周月的面容。
她钻心地想着,周月,他现在可还好吗?他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财务部的办公室有宽阔向阳的三大间,而在这里办公的,却仅有阴盛阳衰八九人。好在总监是个老爷们,对优优的照顾很自觉,分配她去记原料库房的sān_jí账,这对有三年财会中专学历的优优来说显然并不太困难。偶尔出些小差错,总监也顶多指点三两句,从没认真板过脸。
其实优优出的那些错,大都无须指点的。因为并非错在业务程序上,而是错在心神不宁中。好在没人能从优优青春洋溢的眉眼上,看出她心中的“阴谋”来。
她每天格外留心的,是存放在公文柜中的那一本本账。她注意到,信诚公司的sān_jí账、二级账、总账,以及固定资产账、流动资金账、银行存款账、保险账和职工工资福利账等,都是各有专人负责的。比如她,她分工负责sān_jí账,其他账想看也看不到,更不要说那种秘密账了。假使姜帆提到的那本“暗账”果真有,也绝不会被人摊在桌面上。在财务部内部的会议中,在大家平时的交谈时,从来没有任何人,提到过这本所谓的“小账簿”。
在优优“打入”财务部的第一个月份,姜帆找了优优四五次之多。开始两次是晚上下班之后,两人约个地方见面接头。姜帆问得格外详细,诸如财务部的账本都是怎么管,怎么放,有几个柜子放账本,加起来共有几本账,钥匙都在谁手里等等,全都一一问过来。财务总监独自办公的那间屋,优优从没进去过,姜帆说:秘密很可能就在那里边,让优优务必创造机会进去看。
后两次姜帆再找优优时,他们并没有约在外头当面谈,都是在公司某个场合上碰了面,姜帆乘周围闲人不注意,冲优优做出个打电话的手势来,然后优优下班后就打电话到他的手机上。他问的也还是这些事,问优优又有什么新发现,问她最近找到机会没……
这件事让优优过得很劳累。好在一个月时间熬下来,除了得到那八百块钱工资外,财务总监又给加了一百五的奖励金。如果再加上她从姜帆手里拿到的钱,合计要有二千多,所以优优心里也就平衡了,感觉这份罪受得也值得。
优优虽然是个烈性子,但进了公司自然变得小心了,所以人缘混得还不错。而且优优天性就是助人为乐的,这样的人怎能不受欢迎呢。优优上班没多久,就跟大家都混熟了。连公司的老板都知道,财务部新招了一朵花。
那一天是老板自己推门进来的,他来找财务部的人问一个报表上的数。见到优优面孔生疏,马上猜到她是谁了。老板随意地和她聊了起来,问她什么时候进来的,问她多大岁数了,态度显得比较慈祥。老板名叫凌荣志,据说五十出头了,可样子看上去才四十不到。皮肤保养得非常之好,体态也尚未肥胖起来。
看来老板对优优的印象挺不错的。有一次优优刚刚下班,老板的秘书匆匆跑过来了,开口就问她会不会喝酒,优优也不晓得他问这个作啥。她想起以前跟李文海喝酒,她空着肚子连干四杯没有倒下,于是胡乱点头应付:凑合吧,能喝一点。秘书说:那今晚你跟我们走。优优问:去做什么?秘书说:今天董事长在深圳大厦请客,得找人陪着客人喝酒。优优连忙往后退缩:不行不行,那还不如找个户只有找你们女的陪,找个不认识的粗汉子,人家哪有心情喝。秘书又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到底会不会喝?喝多了可别乱说。
那天晚上优优糊里糊涂地上了车,又糊里糊涂地上了桌,也和上次同样空着胃,三杯酒糊里糊涂地下了肚,居然,这回没有醉。没醉的原因可能喝的是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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