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黑时分,孙膑登上高车,察看各军营帐之后,吩咐田忌:“将军可下一令,三军就地休整,选出隐蔽场地,强化集训骑手。三军营帐可再疏散,多悬旗帜,虚张声势,统一口径,号称雄师二十万众。”
田忌依言颁令,齐军屯扎半径顿时扩充十里,沿水岸的帐篷增加近半,屯扎区域,岗亭林立,尤其是骑手训练基地,盘查极严,三十里方圆,寻常人靠近不得。
过有旬日,眼见三万骑手皆能上下腾挪,骑行如飞,田忌笑眯眯入帐,兴冲冲道:“启禀军师,三万骑手已经练成,粮草俱足,敢问三军可以开拔否?”
“可以。”孙膑点头,“不过,敢问将军向何地开拔?”
“咦,难道不是邯郸吗?”田忌近乎惊讶了。
“不是。”孙膑语气决绝。
“这这这,”田忌急了,“邯郸危在旦夕,大王要我等救赵,你这不去邯郸,欲往何地?”
“宋地。”
“宋地?”田忌越发惊愕,“庞涓在邯郸,这去宋地却是为何?难道是??”掩口止住。
“难道是什么?”孙膑问道。
“取宋!”田忌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似乎在说破一个通天绝密。
孙膑摇头。
“咦,不是取宋,我们去宋地做什么?”
“救赵。”
田忌拧起眉头,狠想半晌,做出一脸苦相,几乎是央求了:“我的好军师呀,你就直说吧,这去宋地与救赵究底有何关联?”
孙膑朝几案上用以擦拭的一团蚕丝努嘴:“拿起那个。”
田忌拿起乱丝。
“将军可否将这团乱丝解开?”
田忌两手瞎忙一阵,乱丝非但无解,反而越来越乱,气得他“啪”一下扔到地上,恰好落在孙膑脚下:“这玩意儿就是用来擦几案的,解之为何?”
孙膑呵呵一笑,捡起乱丝,寻到一根丝头,一点一点地抽它出来。
田忌看得着急,伸手抢过乱丝,用力乱揪几下,扔到地上,拿脚踏上,两眼直射孙膑:“我的好孙兄啊,你这不是存心急死人吗?”
“要解纷纠,就不能用拳。要解斗殴,就不能卷入搏击。”
“这??”田忌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挠头,“照理说,要解斗殴,是不该卷入。可我们完全不同,我们是去救人。对付强盗,讲道理是没用的,只能动武。”
“是要动武,我说的是不去卷入现场,而是批亢捣虚,扼其要害,攻其必救。”
“攻其必救?”田忌仍旧不解,“难道宋国是其必救吗?”
“宋国不是,但魏国是呀!庞涓伐赵,必竭举国精锐,其内必虚。我避实就虚,魏人觉痛,庞涓必舍赵回救,邯郸之围自解矣!”
田忌豁然开朗,以拳震几:“军师妙策,庞贼必擒矣!”眉头微拧,“只是,宋偃那里??”
“我们不过是借道而已,苏兄已与宋王讲妥了。再说,此去宋地,我们也是为宋收复失地呀。”
“为宋收复失地?”田忌再次怔了。
“帮其收复襄陵。襄陵本为宋国先祖襄公藏骨之地,今日却为魏人所据,宋人无不郁闷。今借我力收复,宋王偃喜犹不尽呢。”
田忌再次震几,不无兴奋:“好!”
“在下还有一问。”孙膑喋喋不休了。
“军师请讲。”
“将军实发多少兵力入宋?”
“一十二万呀!”
“减之。凡老幼病弱,全部剔除。”
“这些将士皆是挑选出来的,一顶一的战士。”
“重新核对名册,年不足冠或年过不惑之士,概不出征。”
“这般去除,怕得去除两万。”
“凡病弱之躯,怯战之卒,尽皆去除。”
“这??怕是又得去除两万。”
“将军有能战之士八万,足矣。”孙膑毅然决断,“传令三军,精减之后,去重甲,着轻装,弃战车,第五日之夜兵发宋地定陶。凡裁减将士,原地屯留,看守辎重,保障供给。”
“末将得令!”田忌心悦诚服,俏皮地打个军礼,朝帐外叫道,“来人,传令!”
邯郸郊外,魏营中军帐,斥候报说齐人五都之军陆续赶到甄邑,沿濮水北岸屯扎,连营三十余里。盘查极其严密,斥候无法接近,只能远观其势,在濮水对岸数帐篷,就数量粗略推算,三军不下二十万众。
“二十万众?”庞涓自语一声,闭目盘算。
齐人五都之军,若是出动二十万,每都均达四万,这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就细作所探,西部二都平陆、高唐,堪称齐国边防重镇,真能出战的技击之士合起来不过五万;即墨为东部都邑,因防务意义不重,防军也就一万多,能出一万已是不易;莒城常备驻军倒是不下四万,但对楚防务一日不可懈怠,敢出两万当是极限;至于齐都临淄中军,横竖不会超过三万。几都相加,当不该超过一十二万才是,而今日所探,竟然多达二十万,且与苏秦返赵时所言相符,倒是让人颇费思量。
思来想去,庞涓笃定齐人不可能为邯郸一城倾巢而出,如此张扬,必是虚张声势,想吓退魏军而已。
庞涓想定,细细问过齐人营寨,得知扎寨粗疏,一些寨子几乎是一夜而成,越发认定齐人用的是疑兵之计,要求加派哨马,密切监控齐军动向。同时加紧布局,调派军队,依此前所谋,将宿胥口船夫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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