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三年九月庚辰,谕曰:
“张广泗自受任金川以来,措置乖方,陈奏闪烁,赏罚不当,喜怒任性,诿过偏裨,致人人解体。又复观望推诿,老师坐困,糜饷不赀。且信用贼党良尔吉、王秋,泄露机密,曲法庇护,玩兵养寇,贻误军机,法所不宥。著革职孥交刑部治罪,令侍了富成押解来京。讷亲为大学士,付以经略重任,前驻军营,漫无胜算,且身图安适,并不亲临督阵,鼓励众心,转以建碉株守为长策。及传谕欲召取回京,伊并不计军情紧要,非克捷无以报命,而以而奏情形为词,亟思回京自逸。朕以国体攸关,宽期以待,伊复无敌忾之志,惟是迁延时日,以俟归期。至陈奏之事,矛盾舛错,不可枚举,与伊寻常之办事精详,急公黾勉,竟似出于两人。讷亲著革职,赴此路军营,自备鞍马,效力赎罪。”
乾隆十三年十月辛卯,四川提督岳钟琪奏:
“九月十二日,同护军统领法丑派侍卫京皎、丹泰、钟秋等,协同副将铁景佑等,领兵攻康八达山梁,大败贼番。是夜,参将乌德纳等领兵暗击康八达山下河边跟达等处,夺毁大战碉二座、小战碉三座、平房四十间、木石各卡十座,计得跟杂一带地方,南北约四十余里,东西约二十余里。是夜,贼番来犯营卡,遇伏伤败。十八日夜,守备张汉等领兵由沿河一带克取,葛布基大碉八间、小平房六间、木城一座、石卡四处,斫破大皮船四只,前后杀贼甚众。查看彼处,左倚山险,右近大河,前有恶尔溪大战碉六座,周围俱有石城,贼番甚众,又有日旁山贼及康八达山上贼及康八达山上贼众救应。我兵攻战一夜,未免疲之,后无接应,因暂收兵。”
乾隆十三年十月壬辰,谕军机大臣等:
“现据傅尔丹奏请添调满、汉官兵二、三万,朕已命军机大臣酌量分派调往。计其陆续到营,当需时日。”
乾隆十三年十一月癸丑,大学士傅恒出师,上亲诣堂子行祭告礼,经略大学士及诸王、大臣、官兵等俱随行礼。上亲祭吉尔丹纛、八旗护军纛于堂子大门外。经略大学士及出征大臣、官员等俱随行礼。上还。至东安门外幄次,亲赐经略大学士傅恒酒,命于御幄前上马。
乾隆十四年正月丙子,上谕:
“据经略大学士忠勇公傅恒奏称:番众震我兵威,且粮食将尽,屡次喊降。正月十二日具禀哀吁,经臣开诚晓谕,十五日又遣伊头人来营,并送还抢去绿旗兵三名。观其情词恳切。穷蹙似系实情。因谕以莎罗奔、郎卡若亲缚赴辕,贷以不死。臣意乘其投诚,仍抵贼窟,将二酋带入内地,还朝献俘等语。朕思番本属化外,无足深较。而驭番之道,惟当开示恩信,使之弭首贴耳,革面革心,庶足绥靖蛮氛,永无携贰。今莎罗奔、郎卡面缚归诚,在经略大学士傅恒受钺专征,志期执馘,但既对众晓谕,许以不死,若系之槛车,献俘阙下,法当悬首藁街,纵贼酋罪无可赦,而群番环视,且畏且惊,不若昭布殊恩,网开三面。著于谕旨所至之处,会集文武大小官员,宣示纶音,解缚释放。并遣弁兵押送回巢,告布群番,令知王师有征无战,降者不杀,信义宏孚,恩威并著,包含无外,边徼由此永宁。经略大学士傅恒宣力岩疆,成绩茂著,宜加优叙,以示渥恩。今据缴还封公谕旨,沥情恳辞,国家酬庸晋爵,令典攸昭,五服五章,非朕所得而私,亦非经略大学士所得而辞。其勉遵朕旨,式克钦承,还朝襄赞,以副倚毗。”
至此,大金川战事算告一段落。
虽然,满耳都是杀伐之声,但我已经感觉到一个真正的嘉绒了。
这些引文中间,还有地名都还保留到今天。譬如党坝、卡撒、勒乌、再比如:曾达,所有这些地名,都在离金川县城不远的弹丸之地里。而且,我想,读者从这些文字中不只读到了刀光剑影,还有金川当年的民情风习与地理形胜了。只是,今天的公路一通,当年那些山路上的关卡,也就仅仅只是一种记忆,而且早已湮灭在历史的风尘与萋萋的荒草之中了。我们重温历史的发现,才知道,历史其实早就被我们遗忘。
清早我走出宾馆的大门,想去寻访那些书中写到的地方时,看到完全不同于历史记载的今天大金川两岸的景色,我又开始觉得,历史书中的记载像是一种颇有气势的虚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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