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艺文志》里面有“《公孙尼子》二十八篇”,列在儒家,注云:“七十子之弟子。”又有“《公孙尼》一篇”,列在杂家。论道理应该是一个人。
《隋书·经籍志》里面有“《公孙尼子》一卷”,也列在儒家,注云:“尼似孔子弟子。”这“一卷”恐怕就是《汉书》列入杂家的那“一篇”。注语与班固不同,当是长孙无忌别有所据。
现在这两种书都遗失了,但要感谢《隋书·音乐志》,它引列了梁武帝的《思弘古乐诏》和沈约的《奏答》。在这《奏答》里面使我们知道“《乐记》取《公孙尼子》”,《公孙尼子》的一部分算在《礼记》中被保存着了。
《乐记》也整个被保存于《史记·乐书》里面,张守节《正义》亦云:“《乐记》者公孙尼子次撰也。”张说大体根据皇侃,皇侃与沈约为同时人,两个人的说法正可以为互证。
现在的《乐记》是《礼记》的第十九篇,据张守节《史记正义》引郑注云:“此于《别录》属《乐记》,盖十一篇合为一篇。十一篇者,有《乐本》,有《乐论》,有《乐施》,有《乐言》,有《乐礼》,有《乐情》,有《乐化》,有《乐象》,有《宾牟贾》,有《师乙》,有《魏文侯》。”这篇次是据刘向《别录》,但今本《乐记》的次第和这不同,《史记·乐书》的次第也有颠倒,张守节云:“以褚先生升降,故今乱也。”
《艺文志》云:“武帝时河间献王好儒,与毛生等共采《周官》及诸子言乐事者以作《乐记》。……其内史丞王定传之,以授常山王禹。禹,成帝时为谒者,数言其义,献二十四卷《记》。刘向校书,得《乐记》二十三篇,与禹不同。其道浸以益微。”刘向的《乐记》与王禹怎样“不同”,可惜没有详说,大约以一篇为一卷,只是少一卷的原故吧。《艺文志》乐类,两种都有著录,一作“《乐记》二十三篇”,一作“《王禹记》二十四篇”。
刘向的二十三篇的前十一篇即今存《乐记》的十一篇,其余十二篇仅存目录。孔颖达《礼记·乐记疏》云:“案《别录》十一篇余次,《奏乐》第十二(疑本作‘《泰乐》’,即《吕氏春秋》的‘《太乐》’),《乐器》第十三,《乐作》第十四,《意始》第十五(疑本作‘《音始》’,即《吕氏春秋》之‘《音初》’),《乐穆》第十六,《说律》第十七,《季札》第十八(案见《左传》襄二十九年),《乐道》第十九,《乐义》第二十,《昭本》第二十一,《招颂》第二十二,《窦公》第二十三(案即《周官·大司乐章》)是也。”
今存《乐记》取自《公孙尼子》,沈约与皇侃既同为此说,大约《公孙尼》原书在梁时尚为完具。然据现存的资料,十一篇的次第已经有三种,不知道哪一种是公孙尼子所原来有的,或者都不是。而内容也有些疑问。例如《乐论篇》言“礼乐之情同,故明王以相沿也”,而《乐礼篇》则言“五帝殊时不相沿乐,三王异世不相袭礼”;又如《乐论篇》言“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乐化篇》言“乐极和,礼极顺”,而《乐礼篇》则言“乐极则忧,礼粗则偏”。这些显然不象是一个人的论调。《乐礼篇》很可疑,因为里面有一节,差不多和《易·系辞传》完全相同,我现在把它们并列在下边:
《乐记》
天尊地卑,君臣定矣。
卑高已陈,贵贱位矣。
动静有常,小大殊矣。
方以类聚,物以群分,
则性命不同矣。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
如此则礼者天地之别也。
地气上齐,天气下降,
阴阳相摩,天地相荡,
鼓之以雷霆,
奋之以风雨,
动之以四时,
煖之以日月,
而百化兴焉。
如此则乐者天地之和也。
…………
乐著大始,而礼居成物。
《易·系辞上传》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卑高以陈,贵贱位矣。
动静有常,刚柔断矣。
方以类聚,物以群分,
吉凶生矣。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
变化见矣。
是故
刚柔相摩,八卦相荡,
鼓之以雷霆,
润之以风雨,
日月运行,
一寒一暑;
乾道成男,
坤道成女;
乾知大始,坤作成物。
这无论怎样,有一边总免不了是剿袭。因此关于《乐礼》的一节应该不是公孙尼子的东西,至少也应该怀疑。
此外《乐言》、《乐情》、《乐化》、《乐象》四篇,都有与《荀子·乐论篇》同样的文句或章节。论时代,荀子当后于公孙尼子,但荀子不至于整抄前人的文字以为己有。
因此我认为今存《乐记》,也不一定全是公孙尼子的东西,由于汉儒的杂抄杂纂,已经把原文混乱了。但主要的文字仍采自《公孙尼子》,故沈约与皇侃云然耳。因此我们要lùn_gōng孙尼子,就应该把这些可疑的来剔开,才比较可以得到他的真相。至于《吕氏春秋》、《毛诗传》、《汉书·乐志》等的抄取,那都是不成问题的。我现在把三种篇次和与别书的关系表列如次:
关于公孙尼子本人,我们所能知道的实在太少。班固说是七十子之弟子,即是孔子的再传弟子,大概是根据《宾牟贾》、《师乙》、《魏文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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