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沈芳一竖眉,说道:“彭长宜,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再婚就不要我女儿了吗?”
彭长宜也没想到沈芳这么敏感,尽管他的话里多多少少有这个意思,但他故意装得很无辜地说道:“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就是嫁给中央委员,我也要女儿,倒是你……”
彭长宜不想在街上跟吵,就连忙说:“好了好了,算我不会说话,行了吧?”
沈芳气鼓鼓地看着他,见他连忙道歉,想说什么也说不出了,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下来了。
彭长宜急了,说道:“别别别,你新婚大喜,掉眼泪不吉利,那个我先走,有事再联系,娜娜,这两天想去哪儿玩再给爸爸打电话,再见。”
“爸爸再见。”女儿脆声说道。
彭长宜上了车,从后视镜中看到,沈芳仍站在原地望着他,直到他拐进主路。
他长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沈芳的心情,毕竟夫妻这么多年了,沈芳每个眼神每句话他还是能了解的,何况沈芳又是个心口如一的人,心里想的什么,肯定会在脸上表露出什么,她刚才的激动和眼泪,足以说明了这一切。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既然事实如此,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其实,他不愿进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离婚后,家里所有的摆设依然如故,沈芳并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家里来个翻天覆地的改变,家里的一切还都是他熟悉的那样,所以,他不想在他亲手建立的家里,看到别的男人的痕迹,这一点,恐怕是所有男人共同的心理吧。
彭长宜开着车,行驶在亢州大道上,节日的大街上,到处是电器商店促销的广告车队,乱乱哄哄,他拐向城外的大道,掏出电话,不知该给谁打,别人都有家,只有他此时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这也是他坚持在老家呆到初五从回来的主要原因。想想他自从离开家结婚后,从来都没有哪个春节在老家过了这么好几天,即便妈妈在世的时候也没有,所以,他推掉了所有的外事活动,踏踏实实在老家陪父亲呆了五六天,如果不是沈芳打电话,他们还不会回来。
他围着亢州城转了一圈后,这才转头,驶向城里,直接把车开到了那个熟悉的三合院的大门口外,将在老家准备好的一个红包揣在口袋里,就下了车。
院门开着,他进去后又退了出来,他特意看了看两边的门框,见上面的对联并不是部长的笔记,而是从街上买的对联,他就有些纳闷,按说王圆也回来了,部长该有心情自己写对联的,怎么家里贴的是大街上卖的对联?看来这个老同志的手懒了。
院里依旧打扫的干干净净,偶尔有一两个炮屑,但不是鞭炮的那种,倒很像小孩玩的摔炮,他感到有些冷清,也许是自己刚从热闹的大街过的原因。
“过年好!”他冲着北屋大声说道。
这时,北屋的门开了,从棉门帘处钻出一个小脑袋,是王子奇,就听王子奇稚声稚气地说道:“过年好——”
“哈哈。”彭长宜走到门口,一下子就抱起王子奇,走进屋里来。
他看了看,客厅没人,电视开着,他就有些奇怪,大过年的,这家人都去哪儿?
“子奇,爷爷呢?”他知道,有王子奇的地方,必定有他爷爷王家栋。
王子奇四下看了看,显然,他也奇怪爷爷去哪儿了。一下从彭长宜的怀里出溜下来,跑进了书房,叫道:“爷爷,客人来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老人家躲书房干嘛呢?”说着,就跟在王子奇的后面进了书房。
王家栋正背着门口低着头,听见彭长宜进来,就戴上了花镜,又装作不适的样子低头擦了一几下眼睛,重新戴上眼睛,说道:“你小子不在老家陪老人,跑回来干嘛?”
彭长宜感觉王家栋有些异样,就说:“我陪了好几天了,也得回来陪陪您啊。”
王家栋没说话,拄着拐棍,走出书房,坐在沙发上。
王子奇依偎在王家栋的腿间,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从兜里掏出红包,说道:“子奇,给。”
王子奇知道那是什么,他笑了,但他没有去接,而是看着爷爷王家栋。
王家栋低头看了一眼孙子,说道:“接着吧,然后怎么说?”
“谢谢彭大大。”
“呵呵,瞧这辈儿乱的。”王家栋笑着说道。
彭长宜说:“还不都是让他爸给搅乱的,本来我和小圆就是兄弟,可是他非得给我长上一辈儿,结果人家王子奇怎么看我怎么不像爷爷,人家就自作主张,跟我叫开大大了。”
王家栋也笑了。
他感觉王家栋似乎心里有事,就说道:“阿姨他们出去了?”
“啊。”王家栋机械地应了一声。
“跟小圆他们一起?”
“是。”王家栋仍然机械地答道。
彭长宜感觉这家人肯定出了什么事,就说道:“阿姨的身体怎么样?”
不说这还好,一说道这里,王家栋的眼圈又红了,半天从说道:“晚期了……”
“晚……”
彭长宜下意识地说了一个字,就不忍重复下去了。他记得,王圆回来后,带着部长夫人去医院体检过两次,三十上午他头回老家的时候来跟部长告别,看见部长夫人的气色还很好,而且还送他出了门,怎么这么快就晚期了?
“上次去北京复查,不是说没多大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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