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帮老鸨子摆好三碟子供果、然后在圆圈正中摆上三刀纸钱,拿起一张烧给城隍爷的寄送签纸对老鸨子说道:“刘妈妈、签纸得您亲自来烧罢?”
没一会儿、还没等纸钱纸活烧化完老鸨子就寒着脸骂骂咧咧的带着龟奴回杨花街去了。
可吕不烦却看到这一向吝啬歹毒的青楼老鸨子眼角似乎湿了……
好像这老鸨子就是被自己亲生父亲亲手卖到青楼里面的。
按理说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可为什么命这么苦的人转身又会去折磨青楼里那些同样命运凄苦的窑姐儿们呢?
吕不烦摇了摇头、却还是把剩下的纸活纸人放进火堆里,小心翼翼的拿着根木棍拨弄着。
六子数了数到手的铜钱、呲着牙对吕不烦说道:“老鸨子真不是人、自己亲爹的纸活纸钱都懒得烧,听说这老鸨子是给县城里的柳县尉做事的、这些年挣了老多银子!你说她们有那么多钱、都咋花销?”
吕不烦咧了咧嘴:“我哪知道?我就是个跑腿的,不过那楼子里面、确实难得有好人。”
六子在碟子里伸手捡起一只供果、先对着城隍庙和纸火堆作了个揖告罪,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狠狠地咬了一口。
六子嘴里含含混混的说道:“屁难得!那里面还能有好人?不烦、当初咱几个一起要饭来了这胡齐镇,老子命好被咱干爹干娘收留了、你却被那个老乞丐耽误了,结果落到青楼里面。难不成你真想日后混一身绿衣服一辈子当个贱籍龟公?趁早出来跟我搭伙过日子得了……”
吕不烦笑着摇了摇头:“再等等吧!去年你家老人生病到过世花光了所有的钱不说,连那半间小铺子都典卖了。你现在养活自个都难、再加上我两张嘴咋活命?难不成连那两间小窝棚房都卖了不成?我再熬两年、等攒些钱寻个能养活自己的活路再说吧!”
六子蹲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燃烧的火堆,轻声说道:“去年要不是你偷偷把攒下的一贯钱送给我、我怕是连那两口薄棺材都买不起了……”
“不烦,等着!等我再大一点、就去郡城里寻个活计,到时候攒了钱咱们把那半间铺子盘回来、再不让你在楼子里受窝囊气了!”
“要不然……咱们就卖了房子寻个仙山底下去跪着,求山上的神仙或者山下的山门收咱们做个杂役也成啊!万一、万一咱俩就让一个过路的老神仙给看中了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吕不烦笑了笑、继续用棍子拨弄着燃烧的火堆……“少做梦了,那些仙山门派咱凡夫俗子哪能进得去?我在楼子里听说、有的富贵人家给娃娃花了上万两银子都没能请山上要收徒的神仙见一面!那里做杂役都得看资质样貌……有的、有的仙山上的杂役据说还要吃药,全都得变成哑巴呢!”
六子呆了一下、讷讷说道:“仙人要哑巴做什么?我可不想做哑巴……实在不成攒钱寻个师父学武也行,山下的武道门派也很威风的!有的还能给皇帝老儿去做将军……”
“学武是要烧钱的!那些补益身体淬炼筋骨的补药丹丸很多都是从那些仙山里面买到的,那价格……我听楼子里的熟客马捕头说过,一境二境武夫一粒最普通的小灵丹就要一千两银子!就这还要看运气、那些最好的丹药据说用多少钱都买不到……要拿什么天地宝贝到仙人那里去求呢!”
两只纸人加上一堆纸衣熊熊燃烧、一股热乎乎的清风裹挟着零零落落的纸灰在阴沉沉的天幕下飞起,飘飘洒洒。城隍庙前空地上十几处火堆静静燃烧、一个个离家在外的人默默地祭奠着先人。
物尽其用、吕不烦和六子又带着碟子果子和剩下的纸钱纸活奔到镇子外面最偏僻的一块坟地里。
这块地方风水不佳、向来是镇子上穷苦人和倒毙乞丐之流的埋骨之所。
当年的老乞丐就是被吕不烦用草席卷着埋到这块地里。六子的养父母也是如此,只不过那对老人比那老乞丐多了两副最便宜的薄皮棺材、老百姓俗称狗碰头的玩意。
据说饿极了的野狗用脑袋就能把这种棺材撞碎然后撕咬里面的死人肉,不过六子没给野狗这个机会、和吕不烦两个连夜就挖了坑将两个在同一天咽气的老人埋进了土里。
六子在祭奠养父母、吕不烦还是带了些纸钱去烧给死去的老乞丐,两座孤坟都没有墓碑,坟前两堆纸火默默地燃烧。
突然、吕不烦留意到一道身影安安静静的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背对着二人身前也没有什么坟冢,不知道这人在做什么。
吕不烦烧完了纸钱、抬头看了看那个衣衫单薄披头散发的人影,想了想……还是拿起两个果子走了过去。
看着那雪白凌乱的头发和孤单的背影、吕不烦轻声说道:“老……老先生,你是不是饿了?吃点东西吧!”
白发人没有回头、隔了有一会儿才嘶哑着声音开口说道:“谢了、不必了。”
吕不烦笑了笑:“死人上供活人吃、没啥大不了的。”
白发人的肩膀颤了颤、答道:“死人上供活人吃?这话说得有道理……小子、镇子上是不是来了个整天醉生梦死的老家伙?”
吕不烦愣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是说京城来的明爷?五十来岁骑着一匹马、出手阔绰得很?你认识他吗?那可是有钱人……要不我帮你去和他说一声,让他帮你……”
白发人还是不肯转过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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