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露出那半张脸只见有稀稀疏疏几道皱纹,全然不似这尽显沧桑的外貌。
方才以为是位老妪,原来是位大娘。
恭仪向着妇人微微点头,以示敬意,随口称赞道,“大娘当真煮的一手好茶啊。”
那妇人闻言明显一愣,片刻后才转过身又沏了一杯茶,递到了邹驰面前。
只见邹驰拿过茶杯,不管热烫,直接一口灌了下去。
随后,貌似想起了什么,嘴里喃喃着,“曲城?恭家?”
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恭仪问道,“你是曲城恭家?那你可曾听说过恭兴盛?”
“他正是家父。足下认识家父?”
邹驰突然摇了摇头,可又点了点头,“谈不上认识,只有有幸听说过。去年,潭城附近发了饥荒,民不聊生。后来有大善人支起大篷,布施白粥,救济了众多灾民。再后才知道那是曲城恭老爷子,恭兴盛恭大善人。”
“家父还做过此等善举?我只知去年年间,家父的确去过潭城。至于赈灾施粥一事,倒是不大了解。只是那时自从家父从潭城回来后,常常哀叹,似有忧愁。如今听足下此言,倒是有些明悟。”
邹驰面色微窘,有些不好意思,“恭小兄弟,我比你年长几岁,你还是直接唤我‘邹大哥’吧。我也不知道小兄弟竟是恩公的儿子,否则也定不敢这般怠慢。”
邹驰重重将茶杯置在桌面上,长长叹了口气道,似有无限伤感,“若普天之下人人都能如同恭善人一般该多好……”
原来这邹驰本是作州邹家庄人士,邹家庄坐落于作州潭城东部,接壤戎州。
可谁料今年春节刚过之后,忽有一奇形猛兽出现在邹家庄内,那猛兽生猛异常,见人就咬。
始初之时一众村民见那猛兽连伤数人,便联合起来将其围住,随后要将它杀死。可临危之际,那猛兽大嘴一张,竟狂喷火焰,将整个村子变成了一片火海。百亩良田也尽数被焚毁。
而那火海烧了三天三夜,昼夜不消,终是将临近的李家庄也一并燃烧殆尽。
邹家庄与那李家庄相邻,都距离潭城极为相近,可烈火焚天,灼了数日不见城中有人出来援助。
后来两庄存活的人没了房屋,没了田地。实在无可奈何,便想向潭城求助,谁料在城外守了数日,也不见城中有人出手相助,甚至都不见一人回话。
只道是那潭城不知什么缘由,将城门封住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两庄人士终是心灰意冷,奔走他乡,来了这望霞山暂住下来。
而那千余人便尽是邹家庄与李家庄的百姓。
而后,恭仪也才知道,这三十余人所居之所近在山脚,而其余的老弱妇孺便全在半山腰山。
他们这些人在此处便是为了封住山路做个前哨,不让别人上去的同时,也能更好及时向上面传送消息。
而邹驰本在村中颇有威望,而李家庄那边的村长又不幸逝世。这才两庄之人尽听于邹驰。
恭仪了解这前前后后的来龙去脉之后,深表同情。心道,世事无公,正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这时,突然想起了个问题,“那邹大哥,你们房屋良田尽数被焚毁,那在此处是如何抵过寒冬?”
此话问出后,便见邹驰看向妇人,没有作答。
那妇人良久后缓缓点了点头,邹驰才看向恭仪说道,“是这位余大娘见我们可怜,赠与我们千两白银。让我们去这清泉城中置办事物。这才堪堪抵过了凛冬。”
说着,邹驰摇了摇头,苦涩道,“可余大娘财物也是有限,而我们人数也是众多。近日,这银钱已是见了底儿。实非无奈,这才动了拦路借财的想法。”
看了眼恭仪后,嗫嚅道,“实不相瞒,恭小兄弟,你们便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伙人。”
恭仪一时无话。
悄然瞥了眼余大娘,方才就见这余大娘煮茶手法娴熟,而且这茶颇为珍贵。此时再听,才知晓余大娘并不是他们村庄的人士。只怕余大娘来历不凡。
想着又悄悄瞅了眼邹驰,只怕邹大哥根本不知道这茶是什么价格吧。若是知道了,还肯那般豪饮?
“邹大哥莫急,家父虽并无权势,可钱财还是有些的。家父一直告诫我,‘逢雪中必送炭,遇锦上勿添花。’待我修书一封,道清原委,尽可助邹大哥解燃眉之急。”
邹驰闻言,心神大恸,眼中顿有水光闪烁,神情却是欲笑又是欲哭。
之前,逢恭兴盛支篷布粥救了自己这些人;而如今,再遇其子恭仪慷慨赠财,再次拯救自己这些人。这连番两次再造之举,救命之恩,当真是做牛做马也还不上啊。
他声音颤抖,颇显有些哽咽,“这……,这……”突然快速速起身,向恭仪跪拜而下。
恭仪见状顿惊,连忙上前搀扶起来,“邹大哥,这可使不得啊!”
邹驰拂开恭仪的手,坚持着跪拜下去,头抵在地上,哽咽着道,“恭小兄弟,你们恭家父子都是大善人、大好人,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万死难报!
初时遭逢变故,我们都以为活不下去了,那时守在潭城外三天三夜。短短三日,就已经冻死、饿死了许多人!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我才带领一众村民离开故土,寻一个生机之地。我们一路南下,路上不知道饿死、冻死了多少孩子,多少老人。
我最初竟然生有抢劫恭小兄弟的想法,真的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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